文／陈茂生

有句话说：网上原本没表情，用的人多了，就有了“表情包”；而且不用“表情包”怎么好意思聊天？所以在“2016年度中国媒体十大新词”中，草根的“表情包”与高大上的洪荒之力、阿尔法狗……傲然比肩。

每天早上“表妹”李点个微笑的“你好”签到，然后用好帅、微笑、羞愧……的“表情包”闹腾，跷起大拇指的“点赞”用得最广泛，高温天额头冒汗的圆脸点击率最高，刷几次屏却不用打几个字；所以被称作“表情包小妹”简称“表妹”。

“表情包”这口锅大了，就有想在里面混饭喝汤的。街头有几个或闭目打坐或随意翻本旧书的汉子仙姑，面前一纸板上有“相”或“看相”字样，有甚者竟有白底黑字“看表情”；字有点歪歪斜斜，据说讲点“耳为采听，眉为保寿……”后就“满嘴跑火车”；让人感觉一个字：晕。

据称，1982年是表情“元年”。彼时网络社交还未萌芽，有个美国教授突发奇想，在电子公告板上连续输入几个标点符号“：-）”；一张横看的笑脸即刻风靡全球。以后契合东方人感情需求的网络表情符号“颜文字”流行，1999年问世的QQ同步诞生一大堆圆形的黄色小脸，用不同眼和嘴型表达各种情绪，“表情包”横空出世；随后苹果手机携带更多emoji推波助澜。在微博、微信的大浪中，敢于自黑、崇尚调侃、卖萌遮慧、以呆掩深、清新鲜辣的“表情包”肆意汪洋。虽然“表情包”仅比表情多一个字，却代表着两个时代，眼下用明星、动漫、影视截图配文字胡搅蛮缠“不嫌事大” 的调侃已成俗套；而原创、自产的表情既能当作千言万句也能化解无话可说的尴尬。

亘古以来，文字对信息传递的“垄断”，就这样被更体现现实感受的“表情”打破，以至于出现一门新学科：符号互动论。

中国古人无疑就是发明和使用表情包的先驱。漫漫历史长河中，靠眉宇神情安身立命的例子不胜枚举，而察言观色也成了传统文化重要一脉。

二千多年前孔子就说：“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意为：品性端正、凡事谦卑的通达之人不仅要认真听人说话还要能看人神色。老人家更有断言，不会观察脸色与眼盲无异：“……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而沪上老话“苗头不轧，苦头吃煞”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红楼梦》第三十二回：“宝钗见此景况，察言观色，早已觉了八九分。”那就是看表情“轧苗头”；川剧的“变脸”属机密，不少人想方设法“偷”得其中奥秘，让观众看瞬间变化“表情包”，票房自然大大的。而表情文化的最高层次当属有点“玄妙”意味的“相”学。如“吉人自有天相”便是；两千年前的《孟子》中有“存乎人者莫良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一如那部前苏联电影里的名言“看着我的眼睛！”在飘忽眼神中判断善恶。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初见魏延便令“推出去斩了”，只因脑后“生反骨”且日后果然如此。至于“看相”是不是“看表情”真能写成篇大论文的。

要说明的是，点赞未必是赞同，鼓掌未必是欣赏……网络“表情包”与线下“真性情”有硕大鸿沟。如跟姑娘聊天收到了红唇、抱抱之类万勿当真，若陷于想入非非的应先评估下风险。反正警察蜀黍不会把“表情包”当作免于处罚依据的。

来源：扬子晚报繁星版 编辑：张晨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