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浩楠 发自 凹非寺

量子位 报道 | 公众号 QbitAI

“大学必须裁撤无用的数学系，把经费花到更有价值的领域。”

此话并非戏言，而是出自世界知名研究型高校英国莱斯特大学副校长之口。

不光说了，大学还启动相关行政程序。

此言此行，立刻引爆激烈讨论，Reddit数学板块相关帖子热度已近2000。

不出意料的，这番操作也激怒了数学界，就连菲尔兹奖得主也写公开信抵制。

这位校长的主张有什么根据？莱斯特大学真的会成为第一所撤销数学系的高校吗？

“只留3名数学教师”

Reddit热议帖的标题，专门醒目地标出这不是玩笑。

莱斯特大学创办于1921年，是一所以研究知名的高校，优势学科主要有生物医学、基因学、空间技术、计算机科学等等。

这样一所领先的科研院校，突然说纯数学无用要裁撤，确实太反常识。

事情的起源在1月18日，莱斯特大学给145名职工发了邮件，告知他们有被裁员的风险。

这些职工的范围包括基础数学、商科、文学等等副校长Nishan Canagarajah认为是“浪费资源”的学科。

其中，搞基础数学研究的教职，几乎无一幸免。

Nishan Canagarajah副校长断言，必须采取行动以“继续保证卓越成就”，而数学之类的毫无效益的专业早已成了累赘。

裁撤完多余的经费怎么办呢？

Nishan和他领导的学校管理层认为，应该把数学系节约出来的经费投入像AI、计算机、数据科学这些热门领域。

对于必要的理工科数学基础，只保留3名负责教学的数学教师，给本科生上课。

同时，数学学科方面，学校计划今后只提供本科学位。

可以说，在副校长Nishan的提议中，纯数学研究几乎全灭。

能躲过这一劫的，只有类似应用数学、精算这样的数学相关专业。

然而，即使是这些没被裁撤的数学专业师生，也向学校管理层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放弃基础数学将长期损害学校所有专业的质量和声誉。

但是，管理层根本置之不理。

于是，莱斯特大学公会（UCU）发起了对管理层的抗议活动。在声明中，学校师生明确把矛头指向副校长Nishan Canagarajah，说他背叛了学术领导者的责任。

UCU还发起了针对Nishan的不信任提案，几乎全票通过。

这位捅了大篓子的副校长，到底何许人也？

副校长其人

Nishan Canagarajah，1966年生于斯里兰卡，先在本地的贾夫纳圣约翰学院学习，然后进入英国剑桥大学，1993年获得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电子信息科学中的数字信号处理。

Nishan教授毕业以后，一直在英国布里斯托大学任教，一路做到了副校长职位。2019年11月，他离开布里斯托大学，到莱斯特大学任副校长（Vice-Chancellor）。

这里要简单解释一下，英国大学中的“副校长”，Vice-Chancellor，是大学实际最高领导者，相当于美国高校的president。而英国高校真正的“副”校长，是Pro-Vice-Chancellor。

Nishan在图像分割和纹理分类方面的研究贡献得到国际认可，在音频信号处理领域也成果颇丰。

但是，这位成绩斐然的学者，对待大学和科研，却是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

除了基础数学，Nishan还认为有那么一批专业都是无用且需要裁撤的，比如英语、心理学、政治经济学、商科等等。

这次莱斯特大学的裁撤名单中，除了基础数学，还有古代英语专业，其它一些所谓“无用专业”，也有相关职工被卷入辞退风波。

其实，早在2016年Nishan还在布里斯托大学任职时，就提出过裁撤数学专业的方案，但因为阻力太大，最终作罢。

这一次的方案一出，自然也招致一片反对，甚至，菲尔兹奖得主，也带头抵制。

菲尔兹奖得主：数学不是“冗余”

引起轩然大波之后，莱斯特大学官方又补充了一则声明。

声明中避免了使用“解雇”、“裁撤”这类词语，而是替换成了“冗余”。

裁人，也就成了“解决冗余问题”。

声明还说，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学校长期战略规划，与员工个人表现无关。

当然，145个岗位要重新审核，最终可能并不是都裁撤。

校内各个系院的教授纷纷在请愿书上签名，反对管理层的方案。与之相应的，莱斯特大学也激怒了整个数学界。

比如，这份完全无视师生和外界批评的说明，尤其是“冗余”这个词，彻底惹恼了菲尔兹奖得主威廉·高尔斯。

威廉·高尔斯是1998年菲尔兹奖得主，主要贡献在泛函分析和组合数学领域。

威廉·高尔斯在网络上严厉的批评了莱斯特大学，并发起了谴责学校管理层、支持教职工的联名信。

联名信的标题，就是数学不是冗余！

在信中，威廉·高尔斯说，拉斯特大学要砍掉基础数学，让学生失去了必要的教育环节，对学校的其它学科实力也会造成损害。

而莱斯特大学似乎不明白，科研突破本质上是来自各个学科组成的“科学生态圈”，而数学，是其中最基础最重要的部分。

即使说要将资金投入更有价值的领域，校方也从未给出任何具体的方。

所以，他呼吁更广泛的学界一起联名抵制莱斯特大学管理层，因为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下一个被裁掉的，可能就是你自己所在的院系。

对于莱斯特大学的管理层，威廉·高尔斯还“有意无意”地指出，大学理事会的成员中，充斥着大量会计……

目前，已经有4000多人签署了联名信。

在联名信下方的留言中，“短视”、“自杀行为”等等随处可见，大家认为莱斯特大学的做法愚蠢，甚至有人用了“可耻”这个词。

如果莱斯特大学最终真的裁撤了数学系和其它所谓无用专业的话，那就说明它已沦落为目光短浅、急功近利的知识售卖机构。任何有抱负的学者和青年人，都不应接受它的教职和录取通知。

削了数学和其它“无用学科”，AI研究就会有更多进展吗？其实，稍有常识的人都清楚，没有数学，哪来的计算机科学，哪来的AI？

比如早期AI探索的先驱，苏联科学家亚历山大·科诺罗德，创造出世界最早的棋类AI，他的专业就是数学。

在对数学的研究中，他逐渐意识到算法不仅仅是计算数学问题，还能用来解决更复杂的现实问题。

而他的弟子，包括提出AVL树的安德森·威尔斯基、叶甫盖尼·兰迪斯，创造WL算法的安德烈莱曼等人，最初也都是数学专业。

就连计算机、AI之父图灵，在剑桥学习的专业也是数学。

所以，这项提议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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