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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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走弱,总资产一天“腰斩”;央行再提整顿清理虚拟货币;价格下跌时,忍不住关闭止损线
虚拟货币整治大事记
2017年9月4日
央行、网信办等七部门发布联合公告叫停代币发行(ICO),清理整顿ICO平台并组织清退ICO代币。
2017年9月14日
比特币中国宣布停止比特币等交易业务,该平台9月14日起停止新用户注册,9月30日将停止所有数字资产交易业务。
2017年9月15日
北京监管机构宣布关停比特币等虚拟货币交易所。
2018年1月12日
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公告,提示消费者、投资人防范变相ICO活动,并称,迅雷“链克”实际上是用“链克”代替了对参与者所贡献服务的法币付款义务,本质上是一种融资行为,是变相ICO。
2018年1月26日
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文,提示境外ICO与“虚拟货币”交易风险。风险提示称,由于国际上也普遍缺乏规范,目前境外的交易平台一样存在系统安全、市场操纵和洗钱等风险隐患。
2018年3月9日
火币网以公告形式对人民币交易用户作最后的告别,我们决定于10月31日24:00正式下线所有人民币兑数字资产交易。
2018年3月28日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在2018年全国货币金银工作电视电话会上表示,今年将从严加强内部管理和外部监管,开展对各类虚拟货币的整顿清理。
“9月份把之前赚的钱都赔完了,以后再也不碰数字货币。”仅在做出此番表态3个月后,90后陈诚(化名)再度返场炒币。
去年10月份起,以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币价格飞涨,直到现在,业内对于这轮币价上涨的原因也没有达成共识。此前2万元一个的比特币,最高涨到了14万元。
赚钱效应下,进入虚拟币市场的玩家在增多,币圈的“零门槛”,使得参与者也相应地年轻。他们一如年轻人对待任何新鲜事物的态度:好奇,尝试,也不乏投机。
不过,“高涨”并未持续太久。去年圣诞节后,主流虚拟币全线下跌30%,部分虚拟币价格几乎腰斩。
监管则是另一重隐忧。去年9月4日,央行发布公告,称代币发行融资涉嫌非法集资、传销等违法犯罪活动,要求立即停止。今年两会,时任央行行长周小川回答关于比特币和ICO的提问时表示,不喜欢创造一种可投机的产品,让人都有一夜暴富的幻想,这个不是一件好事。
3月28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在2018年全国货币金银工作电视电话会上表示,今年将从严加强内部管理和外部监管,开展对各类虚拟货币的整顿清理。
截至4月3日,比特币成交价格在7300美元附近,以太坊成交价格在400美元附近,较最高点均已下降6成以上。
虚拟货币的价格波动快速催熟了这些年轻的“炒币者”,他们或以“锻炼心态”为理由,或在资产腰斩后,无奈抱以“佛系持币”的说辞。虚拟货币价格震荡的巨幅背景下,年轻的玩家们又将何去何从?
木岚(26岁) 上海 公务员
佛系炒币,“当捡回家做个纪念”
木岚说自己属于佛系炒币:除非有人提到,平常完全想不起自己拥有半个以太坊。
去年下半年,她看到自己的朋友在网上提到了比特币,好奇询问下朋友推荐了以太坊。木岚犹豫了一两个月,看着以太坊从500美元涨到1200美元,最后在2018年1月涨到高点时入场了。
在木岚决定入场前四个月,监管机构于去年9月关闭虚拟货币与人民币法定货币之间的平台交易业务,平台充当中介职能,为想交易虚拟货币的双方提供寻找买家或卖家的平台。
为了入场,木岚联系了一个价格合适的卖家,约好通过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后,对方发了一串号码给她,她需要将这个号码附在转账信息里供卖家识别对应的是哪一个买家,再尽快将虚拟货币发送过来。
她在火币网上完成了这笔三千多元人民币的交易。“(转账的时候)有点像坐过山车,想着这个人不会是骗子吧。”木岚回忆起付款前的瞬间,那是她炒币经历中“最刺激”的时刻。
付款成功后,她打开另一个显示用户所有数字资产的页面,刷新,以太坊一栏的数量从零变成了不到半个。
买入后的前几天,木岚还会时不时关注下以太坊的价格。两个月后的今天,她对价格已经“淡然”了。“我觉得以太坊什么的就像柏林墙上的砖一样,我就是把它捡回家做个纪念这样一种感觉。”伴随着买入后,以太坊的一路下跌,木岚给自己设了一年的期限,准备等明年再看看以太坊值多少钱。
“毕竟,这也是有可能改变人类历史走向的一个技术嘛,买入的意义其实也就是像你下载在电脑里的那些电影音乐一样。”
王然(25岁) 北京 媒体从业者
加杠杆炒币,资金缩水80%
去年9月,由于参与ICO报道,王然接触到了虚拟货币。
“国家监管政策出台后,比特币等虚拟货币价格大跌,那时看到比特币跌到1.8万元还觉得很贵,没有买。后来不到两个月,比特币不仅达到前期高点,而且进入了快速上涨阶段,这让我很动心。”
据王然介绍,他在媒体主要从事财经领域的报道,工作之余会炒股票,“股票里的K线技术,有时候在这个市场有用”,王然认为这是他入场的优势。
“第一天开户交易的时候,我盯盘盯到凌晨3点。”在王然看来,目前所有虚拟货币交易所均采用7天24小时交易,没有涨跌停限制,T+0交易,而且部分交易所能够提供杠杆服务,“相比而言,这个市场很自由”,“重要的是杠杆服务没有资金门槛,我几千元也可以使用4倍杠杆。”
不过,王然并没有取得回报,反而承受了较大亏损。“我一开始想提高回报,就采取了全仓、4倍杠杆短线交易的模式,在市场震荡期间还不错,通过抓波段在一周内盈利20%,不过后来市场走弱,让我的总资产一天就直接腰斩。”
谈及交易过程,王然坦言“非常累”,走在路上就想打开交易软件盯着,因为夜盘往往出现大的交易波动,“有时候晚上也睡不好,我会关注很多币圈交易的公众号,看看别人的观点,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市场大跌时候,情绪会非常差,对工作影响比较大。”
近期,市场持续大跌,王然所持的小币种也腰斩了,目前总资产缩水80%。王然放弃了杠杆、短线交易,选择了国内一位知名大佬站台的数字币,“打算一直拿着了”。对于是否退出市场,王然回答,“暂时不管了,佛系持币。”
陈炎(21岁) 四川 设计专业学生
一月实习工资难抵币价一天涨跌
三个月前,量子链的价格突破300元时,陈炎清点了自己的虚拟货币资产:量子链10000个,比特币14.5个,加上其余币种,价值超过六百万元。
他的原始资本是30.5万元。第一笔5000元是自己的储蓄,在2016年10月投入买了比特币,当时的价格是每个4900元左右。2016年年底,比特币突破8000元,当时读大三的陈炎决定加仓。
他用一周的时间给经商的家人解释比特币,“他们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以为我在做传销”。最终,家人同意给了他先后共计30万的资本,用于加仓比特币和买入莱特币、量子链,算作“天使投资”。
“2017年下半年比特币涨上十几万的时候我还想过下一部车是买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他开玩笑说。
陈炎想过运用股票的波段操作,低买高卖,“想做波段,把涨跌躲过去。后来发现波段越做越亏,索性没怎么管”。他提到币圈流行的一句话:只有两种人能赚钱,疯子和傻子,“我觉得我算是半个疯子加半个傻子吧”。
忙着找工作的陈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查过虚拟货币的价格了,“其实现在是一种装死的状态”。采访中他登录了平台页面,均价200元时买入的比特币分叉币BCD跌到了20元,虽然心痛,但“抱定坚决不抛的心态”。
作为设计专业即将毕业的学生,对比炒币者的另一重身份,陈炎坦言落差“会很大”。
他很少向周围人主动说起自己在炒币,最迷茫的时候也曾想过还需不需要工作。“后来觉得炒币只能当做副业来做,因为真的需要一颗很抗压的心承受,主业还是稳定一点”,他还是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画画的原画师”,业余炒币。
最近,曾和他一起参加原画培训的同学找到了一份实习期月薪八百元的工作——这个数目可能够不上他持有的虚拟币一天的涨跌。
顾恬(27岁) 美国 用户体验师
“每个月都有新政,肯定能等到低价格”
在湾区工作的顾恬了解到比特币是因为自己的同事。
“他有一处在爱尔兰的房子要转卖,买家付款再转成美元很麻烦,就干脆用比特币付款了。那时觉得房子都能用比特币买卖”。她开始关注比特币,去年7月份投钱入场。
顾恬最大的信息来源是视频网站youtube,她会在每晚下班回家后搜索比特币的科普视频,有些是程序员给大家讲解技术面的问题,有些是从人文角度谈比特币可能解决的问题,“这些视频特别多。”
在顾恬看来,整个湾区区块链和比特币热度都很高,斯坦福大学和其他一些公司每周都有相关讲座,不乏来自国内的创业团队。
“年轻人接受程度高一些,本身没有太多积蓄,买不起房,股票利润又不高不可能一夜暴富,会觉得不如买比特币吧”。在她看来,湾区炒币的多是千禧一代。
顾恬逐渐买入了更多其他币种,购买时会留意每种币的开发团队,根据币的开发流程关注不同时间节点的市场反应。
然而,经历过几次币价跌宕后,顾恬开始反思炒币的性价比,“如果我做了错误的操作肯定亏钱,但要做出正确的操作是需要花很多时间学习的”,“我的利润和我的时间相比就很不值当的”。
至此,她决定不再卖出持有的虚拟货币,只买跌,并划定了总量相当于10个比特币的持有上限,“每个月相当于有一次促销,”她半开玩笑地说,“每个月基本都会出现一些新政策之类的,肯定是能等到价格低的。”
凯文(23岁) 新加坡 学生
疯狂炒币阶段后,出清所有币种
2016年春节,凯文在新加坡一家银行实习。当时的经理看好比特币和以太坊,向包括凯文在内的几个实习生推荐了开户平台,“当时价格很便宜,几十美元一个,我们就每个人买了几个比特币和以太坊,相当于讨好经理”。
第一次买入后,凯文有半年多没太关注,直到2016年暑假,关于比特币的新闻越来越多,他开始了解背后原理。
2017年年中,凯文第一次将所持比特币和以太坊卖出,赚回的钱足够他在中国和新加坡之间往返几趟。几天后,看到价格还在涨,凯文将第一次卖出的钱全数买入,重回市场,“一开始买可以说是一个巧合,第二次就是投机了,当时是坐等它一飞冲天的感觉”。
凯文开始了他“比较疯狂”的炒币阶段:白天实习,晚上操作,包括花一小时左右看虚拟货币相关的信息。
每一次交易,凯文都会通过交易平台poloniex设置一个止盈线和止损线,平台会在达线时自动卖出。他承认,自己受“炒”的心态影响,在币价不断下跌快接近止损线时甚至会手动关闭止损线,“觉得有朝一日还能涨回来”。
今年一月,凯文持有的包括比特币在内的几种货币价格持续下跌,“一开始亏得还小,还可以用心态调整来解决,后来发现没有底”,他判断市场到了调整期,于是决定退出。
一月底,凯文出清了所有币种。
张华(25岁) 上海 金融工程博士
市值下跌,“先退出,看风向”
2017年下半年,攻读金融工程博士的张华,通过朋友接触到了虚拟货币。
“当时看到室友交易这个每天都挣钱,就跟着入了。”张华向记者展示着用于炒币的APP火币pro,“我现在还是学生,收入少,所以就跟着买了1.5万元的以太坊。”
今年春节前,虚拟货币市场整体大幅下跌,张华选择在当时买入,成本在每枚680美元附近。春节期间,以太坊最高涨到900美元上方,一周时间浮盈达到30%,“本金比较少,所以也就赚了几千元,可以换个手机。”
对张华而言,交易虚拟货币“主要还是尝试,随便玩玩”。在他看来,把时间用在炒币短线交易上并不聪明,“现在看虚拟货币就是资金盘,没有基本面可言,如果有,那也是某某币的创始人出来说两句话,或者给投资者画一个更大的饼。”
张华举了个例子。2018年春节期间,一种名叫“狗狗币”的虚拟货币大幅上涨,一个月的时间内,涨幅高达4倍。从消息面来看,除了2018年农历新年是狗年,没有其他利好消息,“我们不知道庄家会拉某种币,会以什么理由拉某种币,所以很无厘头。”
“我对各类虚拟货币,包括比特币在内,并没有信仰,我是投机交易。”春节过后,由于各国监管政策,以及交易所被攻击事件的影响,虚拟货币市值整体大幅下跌,张华告诉记者,“现在空仓,先退出,看风向。”(新京报记者 王全浩 朱玥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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