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迷你剧《空战群英》（Masters of the Air）开始播出。这也意味着汤姆·汉克斯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终于实现了十多年前的愿望，完成了继《兄弟连》（2001）和《血战太平洋》（2010）之后的第三部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故事场景的战争迷你剧。只不过，其叙事场景搬到了天空，主角是二战时期的美国陆军第八航空队第100轰炸机大队，讲述了飞行员们执行轰炸德占欧洲境内目标的危险任务的故事。

《空战群英》海报

回想当年《兄弟连》横空出世，以小团体（二战时期美军101空降师506团“E连”）在战争中的经历及其之间的战友情与兄弟情为叙事对象，大获成功，也令“E连”几乎成了知名度最高的一个二战美军空降兵连队。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空战群英》又有啥不一样呢？

首先，一个比较细微但容易察觉的差异是，无论是《兄弟连》或是《血战太平洋》，在其剧集开头或结束处，都有剧集原型人物的访谈，这一做法，大大增强了剧集的真实性与历史厚重感。反观《空战群英》却略去了这一环节，原因虽然可以理解——距离二战结束已近80年，当事人多已作古——但仍旧是一个遗憾。

《太平洋战争》里的人物访谈

好在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并非全是缺憾。过去，空战电影/电视剧向来被认为比较难拍，其原因与道具有关。二战时的飞机，早已停产多年，要搬上银幕，要么用现有的类似飞机改装（譬如经典二战电影《虎虎虎》里的做法），这就不免有时“穿帮”；要么就干脆用飞机模型，但效果一看就有点“假”。

《空战群英》从“服化道”来看，的确完全合格。驾驶舱内的近景自不待言，就连庞大无比的B-17“空中堡垒”重型轰炸机编队在空中编队飞行，以及遭遇德国战斗机拦截时的空战场景，可以说都比上世纪的二战经典空战电影《不列颠之战》要真实许多，视觉效果无可挑剔。

实事求是地说，《空战群英》里的空战镜头，比起《兄弟连》或是《血战太平洋》里的陆战战斗场面，要显得更加紧张、刺激。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二战时期，美国陆军规定，飞行员成功完成25次作战任务就可以从令人胆战心惊的轰炸任务中“退役”。在剧集中，观众也的确看到了这样的幸运儿。但幸运儿毕竟只是少数。就第100轰炸大队来说，在那些1943年5月抵达英国的首批飞行员中，只有区区14％的人能完成他们的25次作战任务。

真实感极强的飞行画面

不过，空战的属性也带来了一个问题——战斗情节的单一化。《兄弟连》里的战斗类型颇多，有空降，有城市攻坚，也有堑壕战，整部剧集里都给观众一种新鲜感。到了《太平洋战场》里，这方面似乎已经出现问题。由于岛屿作战的特性，剧情呈现的战斗已相对散乱，连贯性不太强。

在《空战群英》里，作为战争连续剧核心“卖点”的战斗场景又是如何？大略言之，第100轰炸机大队的作战形式，无非就是装弹起飞，穿过德军的高射炮阵地，击退德军战斗机的疯狂拦截，然后扔下炸弹返航。如是而已，一再重复。给人最深刻印象的倒不是轰炸本身，而是机组里与德国战斗机交战时的机炮手（B-17装备了近10门机炮用来对付空中目标），在这方面，可以说与《兄弟连》大异其趣。

出镜率极高的机炮手

反倒是《空战群英》讲述战斗中的兄弟情谊这一点与《兄弟连》显得一脉相承。或许，这也是这部剧集选择轰炸机机组成员而非二战中众多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的原因。毕竟，“王牌飞行员”虽有与友机的配合，但更为“个人英雄主义”，只有轰炸机的机组成员，才能构成一个小集体——B-17里的机组成员，从驾驶员和副驾驶，到领航员（投弹手），无线电报务员、机械手，以及专门的机炮射手，加起来有十人之多（接近《兄弟连》里的一个班）。

《空战群英》剧照

《空战群英》的主人公，就是盖尔·“巴克”·克莱文和约翰·“巴基”·伊根两人率领的B-17机组。在一个机组中，无论成员性格有多大差异，彼此好恶又如何，从起飞的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联系在了一起。

就拿剧中出现的情节来说，领航员失误会让从北美飞往英国空军基地的飞机飞到德军占领的法国上空，受到高射炮的“欢迎”，而驾驶员的精湛技艺，则能让机身受到重创的轰炸机成功在海面迫降（尽管在历史上，美军轰炸机的设计并未考虑过海上迫降时方便机组人员的逃离，结果就是第一年里，99%落入海中的飞行员遇难）。

最能体现乘员之间密切关系的莫过于轰炸机被德军战斗机击中即将坠毁时的场景。其中既有驾驶员不忍抛弃受伤同侪冒险迫降失败坠毁，也有成员跳伞前依然竭尽全力拯救因机械故障而无法逃出的同伴……可以说，在剧中，看到了人性本能与友情之间的撞击。

跳伞一刻考验人性

另外，《空战群英》也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描述飞行员们在执行战斗任务之外的生活，包括主人公约翰的休假闲暇。这与《太平洋战争》里有整整一集描述主人公（美军海军陆战队员）在澳大利亚休假如出一辙。这样的做法，自然可以用生活的美好反衬出战争的残酷——特别是在伊根得知好友的飞机被击落后仍然要求按原计划出战的时候。但也使得整部电视剧的结构变得有些松散。而从这个意义上说，《兄弟连》作为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可能是无法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