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 you speak English?”

教室里冲出了类似这个意思的句子，把我的猴子脑袋叫醒了。

这是一堂瑜伽休息术(Yoga Nidra)课。男老师正在引导大家扫描身体的各个部位。课程才开始五分钟左右。我们正刚刚进入状态。

“It is hard for me.” 老师马上回应说，“Be breathing.”

我的头脑开始活跃（Rajassic mind)，“老师会为了一个外国学生开始双语引导吗？他的英语发音不错，但是双语一定会影响节奏。如果不满足这个外国人，他会不会担心被投诉？约课软件上有没有注明这堂课是中文课呢？如果注明，就是学生自己的问题。但是这节课是这位男老师代替休假的另一位老师上的。有可能是双语课。那怎么办呀。”

“把意识放到你的右手指。” 老师没有任何停顿，接着他的中文引导。我注意到他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叹气似的轻而松。

“真是高手啊，”我的猴子般的脑袋不由感叹。

又过了几分钟，教室里传出了打鼾声。老师在课前已经给我们做了指导，和我们解释说瑜伽放松术是瑜伽练习，虽然身体放松，但是意识要保持清醒。还让我们自己在心里默念三遍，“我不会睡着。我觉知到我是在练习瑜伽休息术。”

可这才开始，就有同学睡着了，不仅如此，还打着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鼾声。

“大家都是女孩子，怎么还打鼾呢？”我的猴子脑袋又跳出来了，“老师会叫醒她吗？怎么叫醒啊？总不见得走到她身边，把她摇醒吗？不叫她的话，她一定会一整堂都都这样的。这样影响别的同学怎么办？” 我的脑袋自作多情地替老师盘算着。

果然，老师没有做反应。我注意到这个鼾声在老师音钵响起的时候偶尔会放轻一些。

“请不要睡着。”老师在引导词的中间自然地加入了这一句。语气没有波澜，和他的情绪一样。

我终于也进入了状态，一直到课程结束。

今天，这位老师让我见到了瑜伽修行。

“尽管心上会生起涟漪（杂念），但心的本性是清净的，就像是带有些许涟漪的清水。事实上，水总是带着涟漪的，涟漪就是水的修行。

杂念看似从心的外面进来的，但事实上，杂念只是你的心所产生的涟漪，只要你不为杂念所动，它们就会逐渐平伏下来。五分钟或顶多十分钟，你的心就会完全平静下来。这时候，你的呼吸会变得相当缓慢，但脉搏却会变得快一些些。” — 《禅者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