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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志愿定终身?这些文科生,有人拿到麻省理工博士,有人成了大厂算法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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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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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全国高考报考人数刷新历史新高,达到了1193万。对千万学子来说,在出分后的这段时间里,填报志愿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填报志愿的指导手册介绍有多详细,有多少前人的经验分享,有多少报考专家的一对一指导,每年还是有很多人认为自己“选错了专业”。

日前,我们采访了这样一群人,纯文科背景的他们行至半路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从而转投人工智能方向继续深造。他们中,有人拿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认知科学博士学位;有人一年补上了别人三年要学的课程,进入理工强校却发现自己还是“地板水平”;也有人艰难适应,差点放弃,直到一位面试官问他中文背景的优势,他侃侃而谈,终于成功“上岸”……

每个人的转型之路都不平坦,但他们的经历无一不在证明,人生不是非要在既定的赛道上狂奔。

中文系本科生成了MIT认知科学博士

十年前,当一位中文系教授找到黄萱菁,向她推荐本系一名大二学生,说他立志考人工智能方向的研究生时,这位复旦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教授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黄萱菁研究的领域自然语言处理与中文不无关系,但一个纯文科背景的学生想要转到计算机学院深造并非易事,况且,十年前人工智能在国内尚且算不上一个热门学科。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选择?黄萱菁很想知道答案。

几天后,这个名叫钱鹏的学生坐进了黄萱菁的办公室。从传统意义上看,他是个典型的“学霸”,从小成绩优异,高中选读理科,却始终对文史哲兴趣浓厚。高三时,他报名参加了复旦大学“博雅杯”人文学科体验营,这是复旦每年“旨在选拔人文学科特长显著并对文史哲研究具有浓厚兴趣与特殊潜质的学生”的自主招生考核,报名者众,竞争激烈。钱鹏在全国各地的考生中脱颖而出,顺利进入复旦大学中文系就读。

他告诉黄萱菁,大一大二的通识教育让他有机会涉猎本专业以外的诸多学科,启发他用跨学科的新视角来看待传统问题,尤其是通过计算的方法了解语言的本质、信息的处理,激发了他对人工智能领域的兴趣。

这次谈话让黄萱菁印象深刻,她赞赏钱鹏的勇气,也立刻感受到“这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学生”。但是,在她的实验室里,跨专业来的学生几乎都是理工科背景,纯文科背景的考生“前无古人”。黄萱菁不敢贸然应允,而是默默开始了对钱鹏的考察。这一考察,就是两年。

她先给钱鹏提出了一些专业上的建议,比如哪些基础知识需要补足。钱鹏就按图索骥,找到国外的网课视频,自修学完了高等数学和计算机相关课程。

大三时,钱鹏赴香港中文大学交换学习,接触到了神经语言学。“我对人脑是如何认识、处理和生成语言信息好奇不已,认知科学让我大开眼界,就像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钱鹏转考人工智能方向研究生的决心更加坚定,“未来,学科交叉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

钱鹏回到复旦后,黄萱菁开始尝试给他布置一些实验室的工作,从最基础的标注到更加进阶的内容,钱鹏的完成度总会超出她的预期。

他的勤奋也让人印象深刻,甚至在钱鹏毕业多年后,黄萱菁和同事交谈时提起他,隔壁办公室的老师还记得“他就是你们实验室每天早上7点到,晚上10点走的那个学生”……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黄萱菁说。2015年,本科毕业的钱鹏通过考核,顺利进入黄萱菁的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攻读硕士研究生。2017年,他又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继续深造。今年,钱鹏终于取得认知科学博士学位,攀到了这一领域金字塔的顶端。

黄萱菁没有想到,从十年前办公室里的那次见面开始,这个中文系出身的学生一路成长,竟然成了她实验室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她甚至这样评价:“钱鹏是我们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绝对可以排进前三。”

黄萱菁(右)与钱鹏(左)的合影。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文艺呆”和“技术宅”

在黄萱菁看来,招入和培养钱鹏起到了“前人栽树”的效果,在钱鹏之后,她开始有意识地考察和招收一些跨院校、跨专业前来投考的学生,“科研需要多样性,学术背景、思维方式的不同确实能给实验室带来很多活力。”

但钱鹏和黄萱菁都有一个直观感受,“似乎在大家看来,理科转文科并没有什么特别,而文科转理科却会受到关注,甚至成为新闻。”

70多年前,钱钟书就在《围城》中写道:“在大学里,理科的学生瞧不起文科的学生,外文系的学生瞧不起中文系的学生,中国文学系学生瞧不起哲学系学生,哲学系学生瞧不起社会学系的学生……”高等教育中的专业“鄙视链”由来已久。在美国斯坦福大学,主修人文科学或社会科学的学生被称为“文艺呆”,主修工程学或计算机科学的是“技术宅”,讲的也是一种以专业来区分人的“标签”。

“但文科和理科之间真的是对立的吗?我的个人感受是,文理之间当然存在着有意义的差异,社会的专门化凸显了两者的差异,却在某种程度上遮蔽了它们的共性。”钱鹏说。

相比于许多文转理的同学,他无疑是幸运的。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自己在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的第一次亮相,并且感念至今。

那天,刚好赶上邱锡鹏教授团队的例会,邱教授以平和开放的姿态把他介绍给大家,“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感觉非常温暖,让所有人觉得中文系过来的我并不是一个‘异类’,认同感和归属感几乎就在那时立刻产生了。”

例会以后,实验室的同学拉着他一起去吃了午饭,融洽的气氛化解了钱鹏的拘谨和疑虑。下午,在完成一项简单的数据标注工作时,对编程软件还不熟悉的钱鹏刚起步就卡住了,邱教授就耐心地帮他操作,很快解决了这个在专业人士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的问题。

“一点一滴都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大家能够包容我的不足,甚至欣赏和鼓励我的不同,这是非常难得的,对我坚定自己的选择和今后的成长至关重要。”钱鹏回忆。

在研究生阶段,钱鹏的研究方向与人工智能传统主流的研究方向不同,文科背景让他有了新的视野。“相比于新模型的构建和改进,我更想从认知的角度研究模型的可解释性。这个方向在当时比较小众,是黄老师一直鼓励我,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对于跨专业背景的学生来说,这样一个宽容、开放的环境是非常重要的。”钱鹏说。

今年5月,钱鹏参加MIT脑与认知科学系毕业典礼。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从文到理的转身,有的人像钱鹏一样幸运地平滑过渡,多数人则需要更加努力地寻求机会。

一年前申请保研时,同样来自复旦大学中文系的本科生张向旭就明显感受到了压力。本科专业让他数度止步于投递简历的阶段,对于一个半路出家的中文系学生,人们更多抱的是怀疑态度:他会不会基础不牢?进来以后会不会跟不上节奏?直到一位面试官给了他机会,在面试时问他:“作为一名中文背景的学生,如果从你的专业出发,你对人工智能有什么新的想法?”

张向旭侃侃而谈:“我希望利用已有的汉语方面积累的构式知识库,作为外部的知识增强模型……”在保研大门几乎快要关上时,这个问题让他最终拿到了录取名额。

打破“知识诅咒”

当钱鹏已经进入MIT攻读博士学位时,他的同系学妹、刚刚结束大二上学期课程的季雨秋也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跨专业深造。

当年,季雨秋因为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得奖,自主招生进了复旦。可她进了大学才发现,“原来中文系并不培养作家,毕业后真正靠写作谋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又做了很多与专业相关的实践,在学校写新闻稿、去杂志社实习、为学生组织做自媒体宣传……然而,每尝试一次,她就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虽然擅长写作,却并不习惯按照范式要求写作,更不喜欢根据别人的意见修改自己的作品,这让她对写作的兴趣和热情丧失殆尽。

反倒是大一学生必修的编程课让她兴趣盎然——把自己的想法按照一定的逻辑,用代码串联起来去实现,她喜欢这样有快速反馈的学习和工作。

当时,恰逢阿尔法狗和微软小冰大火,融合了自己专业和兴趣的计算语言学走进了季雨秋的视野,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热爱的方向,“这才应该是我的专业!”

“现在看来,当时自己有点无知无畏了,转换跑道单凭着一腔热血,没想那么复杂,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东西要学。”季雨秋回忆。

她给自己规划了三条路径:保研、考研、出国留学。其中,保研是最早进行的。

要怎样达到跨专业保研的目标呢?首先要保证中文系课程的成绩名列前茅,才能拿到保研资格,这在高手云集的复旦中文系并不容易。更困难的是,她要在决定跨专业深造和保研考试到来之间的一年里,补上计算机专业学生三年要学的课程。光是这两点,就足以击退大部分萌生过跨专业深造想法的人了。

季雨秋给自己设定了学习计划——抓大放小。比如,对于计算机和数学相关的基础课程,她并不给自己设定过高的目标,只要达到计算机专业学生的平均水平即可。她转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深度学习和自然语言处理上,因为这才是能够让她脱颖而出的优势所在。

在选修相关课程和查阅资料时,季雨秋又发现,大多数课程设计和问题答疑对跨专业学习的学生并不友好,就像被“知识诅咒”了一样。因为这些课程往往是站在已知视角进行的,默认接受知识的人有非常扎实的专业基础,并不适合像她这样的“小白”。她就去找适合初学者的学习资源,网课、资料、习题,从零开始,反复啃、反复练,确保自己能够吃准吃透。

季雨秋的学习笔记。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几乎每一个从纯文科转考理工科的人都经历过这样痛苦的过程。

比季雨秋低一年级的张向旭,因为备考时向季雨秋“取过经”,少走了不少弯路。“比如Python,大家都叫它胶水语言。有了它,要调用其他语言非常便利,刚开始时会让你有种‘人工智能原来这么简单’的错觉。但雨秋告诉我,一定要学习数学,理解Python背后的理论,避免走进浅显的掉包的思维逻辑。”张向旭说。

可即便过来人的经验帮了他很多忙,文转理的挑战和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如果不是此前两年服兵役的经历让他坚韧了许多,他可能真会放弃。“影响最大的是心态上的一种改变,开始是懵懵懂懂的,每多克服一个困难,往深处多走一步,目标就会越来越清晰。”

两年大学生兵役经历,让张向旭在文转理的道路上多了几分坚韧。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最终,季雨秋和张向旭分别被哈尔滨工业大学社会计算与信息检索研究中心和中国人民大学高瓴人工智能学院录取,两人都拿到了文转理的入场券。

身份认同

历经千难万险,付出数倍努力后,凤毛麟角的跨专业学子终于“上岸”。可当这些文科背景的学生真正成为一名理工科专业的研究生时,或许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刚进大学时,季雨秋就很快认清并接受了“自己在复旦只是一个凡人”的定位,对她来讲几乎不存在心理落差。可进入哈工大社会计算与信息检索研究中心这样国内一流的实验室继续深造,还来不及享受升学的快乐,迎面而来的压力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难度进阶的课程让她经常担心自己会有挂科的风险,有段时间她甚至会焦虑到失眠。在这样高手如云的工科强校,她觉得自己最多只能算是“地板水平”。刚进项目组时,她甚至还需要师弟的帮助。

一次,季雨秋苦思冥想、废寝忘食,终于做出了一个模型的雏形,她非常兴奋,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可师弟却开玩笑地告诉她:“师姐,你就像一个专业运动员,其实才刚刚学会捡球而已。”这句话就像往她头上狠狠浇下的一盆凉水,“不,不仅是凉,还有冰块。”

往后的日子里,季雨秋总会想起这个“捡球”的比喻。“现在想来,其实是一种文转理的身份上的复杂性让我没有安全感,放大了实力上的差距,倒逼我必须更加努力取得成果,才能获得认同。”

季雨秋第一次走进哈工大社会计算与信息检索研究中心,墙上的8个字让她印象深刻。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那时正逢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季雨秋常常改代码改到深夜,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她睡觉时模型在自己训练,睡醒了就继续修改代码、参加评测,几乎每天24小时连轴转。她知道自己亟需做出一些成绩,才能在即将到来的秋招中谋得一份心仪的工作。

然而从夏天开始准备的秋招却让她屡屡受挫,简历通过率低、面试机会少,加上算法工程师的岗位僧多肉少,她险些要放弃。事情在2021年4月才出现转机,某互联网大厂需要补录一批软件开发岗位的应届生,季雨秋背水一战,终于实现了多年来的理想,成了一名算法工程师。

“这段经历就像我人生的一个支点。”季雨秋说,“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想,当初一道道难关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呢?对我来说不仅是身份上的认同,这种心态的转变更是我一生的宝藏。”

改变不晚

最近几年,面对日益增多的考生,黄萱菁也有困惑。以前,人工智能尚未被大众所知晓,像钱鹏这样前来投考的学生是抱着极大的学术热情来的。可近年来,人工智能大热,黄萱菁越来越难辨别,前来投考的学生对人工智能究竟是“真爱”,还是某种投机。而这,恰恰是黄萱菁最看重的考量因素。

6月13日,麦可思研究院发布《2022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显示2021届毕业生月收入较高的前10名专业几乎都与计算机技术相关。此外,根据中国民航大学教学质量管理科助理研究员梁志星等人的统计,2017年后,中国高校人工智能、智能制造工程、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技术等新工科专业的增设速度,已经超越了传统专业。

人工智能热度持续高涨,而真正身处其中的人都深知,跨专业深造,尤其是从纯文科背景转投人工智能领域,要面临多少挑战和困难。若仅凭短视功利的一时兴起,而没有强烈的热爱、坚定的信念、清晰的目标和超强的学习能力,转型成功几无可能。黄萱菁将其称之为因为热爱而衍生出的“强大的自驱力”。

近年来人工智能专业持续火爆,前来报考的学生背景也愈发多元。图为黄萱菁在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指导学生。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不过,转变跑道的外部环境的宽容度正在一点点打开——

比如高校低年级的通识教育,为学生们打开了更广阔的视野,不同的专业不再只是高考志愿书上一个个抽象的名词,而是通过学习变得具体可感。

再如更加灵活通畅的跨专业渠道,为进入大学后才发现自己真正兴趣所在的学生提供了及时修正的机会,让他们能在更早的时候转换跑道。复旦大学日前公布,除特定专业外,给予每个本科生至多两次转专业的机会。

另外,文理融合和交叉学科早已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心理学、语言学、神经科学和计算机科学,共同打造了认知科学;社会学和土木工程纳入了城市政策专业;计算和设计在数据可视化中相得益彰……越来越多人相信,跨越人文和技术、艺术与科学等学科,才是创新的关键。

即便在技术崇拜至上的硅谷,许多科技公司的领袖也都受益于文科教育:YouTube的CEO苏珊·沃西基在哈佛学的是文学和历史,爱彼迎的布莱恩·切斯基是学美术的,脸书的扎克伯格是心理学出身……文转理成功“上岸”的考生都同意一点:从来没有哪个专业比别的专业更高贵。人类文明能够走到现在,靠的就是各个学科的紧密结合。

“你要做的只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的潜力。这条路即使孤单,但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就要一直坚持下去。”季雨秋说,我们每个人就像用高尔顿板演示布朗运动正态分布的实验里,那些自由下落的小球。想要落到最左或最右,必须在每一个分叉口都往左或往右选择才行。可是,大部分的小球下落都是有左有右的,最后聚集在中间。也就是说,面对人生选择,你必须得每一步都走正确,最终才能最正确,每一步都走错,最终才能最错。可真实的人生并非如此啊,我们谁能保证步步对或步步错呢?有对有错才是常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改变其实都不晚,一次改变并不能真正左右你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不要畏惧作出选择和努力。”

通过许多挑战,季雨秋(右一)最终如愿以偿,成了一名算法工程师。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栏目主编:王潇 文字编辑:王潇 题图来源:钱鹏毕业照。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来源:作者:雷册渊

标签: #算法工程师能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