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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校长柳袁照:别让教师不像“教师”!句句鞭辟入里

用户108690626019 166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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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义上的老师,是指为学生教授知识的教育工作者,但是在当下,老师的身份界定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各项事务的牵绊让老师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教书育人的身份。

当学校的教育工作被“诊断”这个词充斥时,老师貌似变成了医生;

当学校对学生大包大揽时,似乎“替代”了家长;

当老师写论文做课题不切实际,只图评奖时,已无异于演员。

但是老师不是医生这是肯定的,老师面前应该是一个个阳光灿烂的孩子;老师变身家长,是学校与家庭关系出现错位;老师一旦以“演员”角色进入教育,是对孩子成长无尽无期的慢性毒害。

著名校长柳袁照几天前曾对当下老师的身份界定出现的一些失误进行了分析,他的文章直戳问题核心,值得我们去反思。

老师不是医生

学校里,经常用一个词,我很不赞成,甚至有些反感,叫做:“诊断”。学校不是医院,医院每天接触病人,首先需要“诊断”,然后对症下药,救死扶伤。学校与医院不一样,每天面对着的是天真烂漫的孩子,特别是幼儿园、中小学,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天真、无暇,如天使般美好,怎么动不动就要对他们“诊断”?

我曾担任过省政协委员,政协活动是以条线为主,活动都是教育界人士,讨论的问题大多是教育,只是学段不同。我也担任过市人大代表,人大与政协这方面不一样,活动以块为主,同一区域的各行各界代表坐在一起讨论问题,涉及的领域更多。公安、检察院、法院、税务、工商、国有企业、民营企业、金融家、文学家,什么部门、什么人都有。

平时只在学校,到了外面,眼界大开。人大代表以小组为单位经常开展活动,接触了政法,才知道案件之多;接触了税务才知道逃税的多狡猾;接触了医生,才知道病源随处都有;接触了金融家,才知道钱在他们眼里就是数字,一会儿能发财,一会儿就能倾家荡产;接触了监狱,才知道犯人之多。

我常常对他们发表感慨:面对社会的形形色色,我们学校里的学生,人人都是可爱的,尽管这个不守纪律,那个不交作业;这个有缺点,那个又犯了错误,那算得什么呢?

社会上的有些人,丑陋、卑鄙、凶残、尔虞我诈、无是无非、真真假假,能与我们孩子们相比吗?我们学生所有的问题,几乎都是阳光下生命成长的问题。这些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可理解、可原谅,乃至可爱的,不是问题。庆幸的是,我随性发表的观点,常常都能得到人大代表们的认同。

我们老师的工作范围是学校,我们老师的视野常常也没有跳出学校,我们大多是人,还缺少在整个社会大系统中去看待我们的教育、我们的学生,不免视野狭窄,看问题片面,对学生也一样。

我们面对的学生,不是病人,是正在蓬蓬勃勃成长着的生命。在我们成人看来,不正常,不好,需要矫正,其实,正是我们自己错了,自己不对,自己存在问题。

每当我走进森林,看到一棵一棵的大树,我期待我们的学校能成为森林,一个一个孩子都能长成参天的大树。我也去盆景园,各种植物种植在花盆里,很小很小的花盆,有限的天地,可是经过人的修理照料,千姿百态,斜的、竖的、横的,枯死半边的、枯死上边的,弯曲的、下垂的,按照人的意志、按照人的审美标准,在塑造它们、成就它们。我常想,或许这就是我们当下学校教育的写照。

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与盆景园里的一件作品,市场上可能价格相等,或许盆景还可能超过大树。我只是要问:森林里的大树长成那个样子,是它的生命本意;而盆景园里的盆景长成这个样子,是它的生命本意吗?

今天,我们的学校教育就像盆景园,我们老师就是盆景园里的“工艺师”。老师常常以自己的爱好,要求成为学生的爱好。以自己的尺度衡量孩子,感觉不对,就以为孩子有病了,就“诊断”。

在盆景园里,植物就需要修剪,日日剪,月月剪,年年剪,最终剪成了自己需要的样子,符合自己审美要求的样子。美则美矣,是这株植物生命的本意吗?龚自珍的《病梅馆记》早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现在仍然存在,我们是不是该有的责任担当?

有的时候,不是小孩有病,其实是我们成人有病,包括我们老师,以“病”治“不病”,如何是好?我昨天写了一文《我藏在一朵花的后面》,说到一所学校为迎接检查作假,检查过了,原来的违规做法又恢复了,欺骗检查组。难道检查组真不知道?他的上级检查他,他不也是这样吗?有一位叫“柔柔小雨”的读者留言:

“藏在一朵花的后面”是一个好的命题,让我也羞于表达。有人问我,若干年前已经做到学校中层的你,为何要选择转行转岗?我可以说那不是对那片“净土”的失望,或者是那种无力感吗?如果校长是发令官,我中层就是那个操刀手。改课表,藏补充材料,“引导”孩子说“该说的话”。经历的多了,我已麻木。直到有一天,我去自己班上挑参加座谈会的“拎得清”孩子。一个功课不好的“小皮王”把手都举到了我跟前,雀跃着:‘选我,选我。我拎得清。老师,老师,我肯定不会说真话!’作为人师,经历那种尴尬,我的心灵是震撼的,颤抖的。

看着他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我竟一时语塞。在他的人生长河中,我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没有教会他多少知识,我却还教他们不诚实,并让孩子们认为这是“拎的清”而争相效仿。我?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那是一个体制!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只有做“逃兵”。但是,那双眼睛,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深深的,挥之不去”

正是这段留言,直接引出了我对这个问题的进一步思考:这个孩子是有病孩子?还是没病的孩子?是我们校长有病?还是我们老师有病?今天,学校教育常常就是如此教学生“拎得清”。

这样的“拎得清”,就如盆景园里的“修剪”。如此“拎得清”,得到肯定、得到赞赏,这个孩子以后会怎样?在面对检查组的场面,假如遇到一个“拎不清”的孩子,老师会怎样?假如不是偶然“拎不清”,而是一贯“拎不清”,这个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需要不需要“诊断”?并给他“吃药”?

本文,牵涉到老师是什么的问题?老师是什么?有许多种答案。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一样的理解。然而,老师不是医生,这是肯定的。

老师面前没有病人,只有阳光下灿烂的孩子,唯一的责任:守护他们快乐而幸福地成长,别无其他。

老师不是家长

我一直认为,学校就是学生的另一个“家”,老师就是另一个家里的“父母”。我反对学生分教职工食堂、我反对师生分厕。我的理由是:师生平等。我的解释是:古今中外有哪一个家庭,父母的卫生间,子女是不能进去的?古今中外有哪一个家庭,有一张父母的专用餐桌,子女是不能坐上去的?

或许有些偏激,不过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这样做的。学校没地方,没有能容纳所有师生共同用餐的食堂,餐区很小。为保证师生同餐,每天几个班级轮着与老师一起同桌共餐。学生排队,老师也排队,老师在窗口点餐,学生也在窗口点餐,其乐融融。除了正常的轮流进食堂进餐,还留出一个班的空间,奖励表现特别好的班级,这些班级或获得了特别表彰,比如竞赛获了奖、社会实践活动有创意、考试获得了第一、整体与单项进步优异。

能进入食堂与老师共进午餐,是一种荣誉,学生特别高兴。家长告诉我:遇到能进食堂午餐了,孩子那天特别高兴、情绪特别好。学生与老师一同午餐,创造的是一种氛围,“家”的氛围;创造的是一种文化,师生平等的文化。

记得有一年,安徽省有一所升学率挺好的学校,那年高考结束后,校长领着高三全体老师来我们学校参观、交流,我讲了我的“食堂观”、“厕所观”,我强调不设立教师独立小食堂的做法与意义,不料得到来宾的高度认同。几年之后,在一次全国会议上,遇到这位校长。她说:回去之后,老师就催促校长关闭了教师小食堂。这件事产生很大很好的反响,说明了什么?进而追问:学校是什么?教师是什么?从这件小事中还能触发我们什么反思?

但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不错,学校是学生的另一个“家”,教师就是另一个“家”中的“父母”。我一直在提倡,为的是一个“爱”字。学校有爱,老师有爱,这是办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

但是,这个“家”,与自己日常生活的家还是有区别的;这里的老师像“父母”,与自己的真正的父母还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是无论如何也弥合不了、取消不了。从本质上讲,学校是学校,家是家。父母是父母,老师是老师。角色的不同,作用与特征,都完全不一样,相互谁也取代不了谁,需要在各自的角色定位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老师不是“家长”,老师不能替代家长。可现在有的学校却大包大揽,把本该家长做的,揽过来自己做了,本该家长承担的责任,自己主动地扛在肩上了。家庭生活是不能缺少的,父母的日常陪伴是不能缺少的,家庭、父母所创造的氛围是不能缺少的,家庭的爱、父母的爱是任何人所无法替代的。再如,晚自修,对走读学生而言,在校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国家规定的在校时间,体现了国家意志,更是符合学生成长发展的规律。

现在,有些学校不放心家长,担心父母管不住,怕学生学习效率不高。晚上还把学生关在教室内,在老师辅导或看管下,度过每一个美好的傍晚时光。能与父母一起晚餐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餐桌上的交流是天伦之乐的交流。孩子在一边做作业,父母在一边陪伴,那是最温馨的时刻与场景,——那是孩子最放松、最安全的“港湾”,——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角色,学校能替代、老师能替代吗?

之所以我要撰文,强调“老师不是家长”,强调“家长不是老师”,是因为这个问题严重地影响了学校教育的正常发展。这是错位,错位就是不讲规矩、不讲规范、不讲规律,不择手段,不问过程,只问结果。致使孩子背离本性,畸形发展。可惜,恰恰有时我们正遇到这样的境地。

老师不是演员

孔子是一个好老师吗?有人一定会马上反问我:万世师表还不是好老师?我可以再问:今天一个没有发表过论文、没有课题、没有评优课获奖的老师,能说他是好老师吗?有人一定只能说:不会。我又会反驳:虽然没有这些,但不影响他是不是好老师,因为孔子也没有这些。

孔子没有论文,一部《论语》只是他弟子对他说过的话的记录,没有整理成文,《论语》放在今天,我敢肯定,参加任何教育类论文评奖都是评不上的;参加任何教育科学课题成果鉴定都是通不过的,零碎、不成体系。孔子没有任何评优课获奖,说明没有任何好课。孔子是“三无老师”:无论文、无课题、无好课。在今天一定晋升不了教师职称,那么,我要反问:一个“三无”老师、一个评不了高级、特级、教授级的老师,在学校没地位,学校也不能靠他打牌子,于当下真的能被大家信服,称之为“好老师”?

追求“好老师”,有些老师不从本质上去追求,比如、有爱心、有情怀、有担当,而是去追求那些外在的虚名。为何要追求虚名?因为这些虚名,都是评优、评职称的依据,甚至有一票否决的作用。

如此,导致了什么结果?

为了多一点论文、为了有各级课题、为了获得评优课的奖项,而不懈努力。遇到公开课、评优课,总之,有证书的课,全力以赴。这本不错,问题是老师常常上“假”课。何为“假课”?平时从不这样上课,只是为了去获得“荣誉”、去评奖。精心准备,反复预上。预上是在其他班级,就在准备开课的班级,如同演出节目,反复“排练”。据悉,某次某省的某项学科竞赛。某市的参赛老师经过28次试讲、操练,最终获得成功。

这本也不错,利用竞赛的契机,有了动力,实施一次非常的“探索”,对提高教学技艺有益的。可是,这样的努力仅仅是为了“获奖”,直奔目的地而去。获奖之后,又回到原地。原来怎么上课,还是怎么上课,没有丝毫的改变。为何不改变?因为这样的获奖课,中看不中用,既费力,效果也不好。所谓效果,指的是对考试提高分数有效,如此这般的“劳民伤财”,谁还会去坚持推广?

写论文也是,不切实际,只图评奖。发表论文,靠付费买版面。做教育课题基本也是这种情形,许多课题与教育教学的实际并没有多大关系。课题请专家,专家就是这几个,经常见面,且拿了人家的专家评审费,不痛不痒说一点问题,然后充分肯定一番,开题、结题,也如同“演出”,按照“导演”的意图进行。许多评审意见,都是课题人员事先准备好了的,有的专家坐到现场才会翻一下报告,我曾遇见某位专家看到没有替他准备评审意见当场“发飙”,说人家不懂“规矩”。这样的评审、这样的课题,还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意义没有,其作用还是挺大的,关系到学校的、领导的、老师的荣誉与利益,谁不追逐之?

这样做,又会导致什么结果?

教师首先应该是一个真实的人,应该呈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对孩子来说,那是阳光雨露。陶行知的名言“千教万教教人求真”,于今日对照,真的很惭愧。如今,不真实,是学校教育的大问题。老师的真实,在哪里?真实的老师是什么样子的?老师不上真课,上假课,不上“真教育”的课,上背离教育本质的课。不讲真话,说教多。缺少真性情,即使有真性情也不轻易表露,总穿着一件“外套”,甚至把自己的脸也蒙上。对上级说假话,上级来检查,做假材料。没有“痕迹”,找“痕迹”、“造痕迹”。

长期以往,如何是好?

说学校作假,说老师作假,似乎有点言重。求真,老师也不是不明白,心里都明白。于当下的社会背景下,学校,老师喜欢“表演”表演本身没有问题,表演也是艺术,表演也能呈现境界,教育教学也离不开一定好表演。可表演需要特定、特殊的场合,不能时时处处表演,教育的日常状态更不能是表演状态。表演过度,就脱离了生活的本质;教育表演过度,更是脱离了教育的本质。要做一个“真老师”,很难,却实在是很重要,在孩子们面前,任何“表演”都是要不得的,那都是对孩子们的伤害。

以“教师不是演员”为题,发表上述的意见,表明我对“教师”的理解。演员台上、台下也不一样,台上是“表演”,台下还是原来的样子。教师与演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社会角色。演员台上演出,通过艺术,表达的是事物的本质、本意,而教师一旦在教育教学岗位上表演,则是对事物本质、本意的一种反叛。教师一旦以“演员”的角色进入教育、教学的现场,则无疑像是雾霾给孩子们以无期无尽的慢性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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