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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张仲

张耀军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副院长

张耀军教授在"2018明德经济论坛"上解析中国人口的空间格局，和未来中国经济均衡发展的一种状态。他认为：经济模型有时候预测不准有多种原因，经济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其中最重要的是经济的行为，它的本质是人的行为，人的行为组成了市场，知道这一点其实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往往恰恰在这个时间，很多人追求了经济行为，而忽视经济市场后面的管制是什么。所以有时间我们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其实是挺难的一个事情。

张耀军表示，我们经常说人口和经济的关系是什么，其实相当于一个先有鸡先有蛋的关系，似乎是一个循环效应，但是人类在发展的初级阶段，没有产业，为了生活慢慢产业发展起来，所以一开始一定是人口推动了产业。

当我们产业发展到今天，我们的规划有了一定的人口基础，这样一来就是双向互动的复杂过程。在这里面，人口和市场应该怎么看待，我们的规划应该怎么做？任何事情做到文化就是到了极致，任何事情做到极致就是文化。

但是在这背后，我们用数字进行准确的预测还是不可忽视的。如果忽视了这种数字对未来走势的预测，可能光有文化也不行，就相当于我们做一个模型，其实没有好的方法坏的方法，只有不适用的方法。有的方法很复杂，但是不适合解决这个问题，有的方法很简单却非常适合。关键是能否解决问题。

张耀军提出，我们应该牢记人口的规模就是市场的容量，人口的密度就是市场的强度，人口在空间的流动和分布的地域就是最珍贵的资源。

十九大把我们的经济转型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着力点放进来，2018年的经济会议也明确指出，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就证明我们的经济发展已经不能满足人民群众对幸福生活的需求的矛盾。当然背后的假设，为什么不能满足，是因为不充分不均衡、不平衡，所以我们强调了增长质量，增速宁愿降下来。前几年经济飞速发展，但是对人的幸福感的带动，却没有那么明显，质量的改善将会对我们居民带来更多可获得感。

一、人口与经济的关系

人口是撼动经济，撼动房地产，撼动金融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关键不是在人口规模，关键在人口质量。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但是我们最重要的是发展成人力资源强国，美国国土面积和中国差不多，但是只有三亿人。美国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使用了全球的人才，这个是不了得的。老年人、年轻人、青少年，他所使用的市场是不一样的，男性和女性需求也不一样。还有人口发展的质量，我们中国的文明程度的提升确实需要一个非常长的道路，一下子很难实现。

把人口的几个要素跟经济几个要素：经济的规模、经济结构、经济分布、经济质量，跟人口对接，是在往正确方向走，慢一点没有关系。

经济的高速发展对我们的生态环境引起了极大的破坏，生态失衡达到很严重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通过制度来约束。但是制度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合理的规划是最好的制度，因为我们提出来规划引领，通过规划可以让能够分布人口的地方去分布人口，了解哪个地方不适合人类居住，为什么不恢复生态功能。主题功能的确定是一个非常非常正确的决策，况且提出了多功能合一，在空间上就慢慢解决了问题。

规划引导人口合理分布，有利于经济的均衡增长。因为如果我们知道西部是中国生态屏障，如果没有生态屏障，我们山川秀美就不会存在，我们东部的发达也不可能可持续。所以说主体功能区划分最大的英明的导引就是：区域其实跟人的定位是一样的，这个区域该产出生态产品出生态产品，该发展经济发展经济，跟人一样，这个人该做行政做行政，该做企业做企业，该当老师当老师，这样一来我们经济就均衡了，我们的生态也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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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未来中国的版图是什么样子

1、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对人口聚集效应强，小城市对人口吸纳作用弱。我们国家划分是按照建城区人口，但是统计年鉴建成区人口一直按户籍人口统计。按照户籍人口统计已经失去了意义，实际上很多地方人口，尤其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他的常住人口远远多余户籍人口。对于西部和中部地区，人口大量流出的地区，他们这些地方的人口，常住人口会低于户籍人口，所以说用常住人口可以最好地表达一个区域发展，人口发展的状态。

2010年我国361个地级以上城市，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的市域有13个，总人口1.84亿人，占全国人口14%。常住人口500到1000万城市有76个，总人口5.12亿，占总人口38%，2010年的超大人口和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占了全国人口的半壁江山，占了50%，剩下的其他的城市占了，大城市以下中小城市占了人口的一半。

2、中国有几大区域战略。中部崛起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中部和东北很类似：人口塌陷，导致自身吸纳能力不足，东部人口聚集度升高，中部的崛起是很难的。因为人口是很理性的。

3、城镇化率由东向西呈现阶梯下降格局，西部人口聚集程度下降。内蒙有些地区因为是资源型城市，是虚假城镇化，只有在这些地方城镇人口比例是上升了的。但是总体来看，整个格局上沿海的线是最重的，他的城镇化水平最高。

4、人口由中西部向东部迁移，导致迁出去高素质人口流出，这个是非常要命的。虽然到大城市地区这些流入人口，他的学历他的竞争水平都比较低下，但是这些人口对于流出地域来说，这些人都是高素质的。

所以大城市精英荟萃，竞争压力非常大：就在于人才都聚集在这个大城市，所以这就是大城市为什么创新能力比较强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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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口分布趋势

1、我们2030年全国人口预计将达到14.5亿人，这是中国人口的峰值，到这个程度不会再增加了，这是一个天花板。其实优化开发区人口增长速度最快，全国扶养比整体提高，其中优化开发区扶养比增长速度最慢，这个结论是很要命的。优化开发区人口增长最快，这句话内部包含了规模增长快，背后是吸纳了全国各地的人口，因为优化开发区就是中国的三个经济增长极，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地区。这些地区的人口的增长是吸纳了全国的劳动力的结果，全国扶养比整体提高，优化开发区扶养比增长最慢。扶养比是每个劳动力扶养的老人和没有工作能力的孩子，这个比值越高竞争越重，人口增长最快，但是每一个劳动力扶养的负担最轻。这就证明这些城市依然在享受着中国人口红利，来的至少是劳动力，并且是相比而言高素质的劳动力。

2、优化开发区和部分重点开发区的核心城市人口聚集效应更加明显，我们看一下其实社会的发展就是城市之间的洗牌。给人生一个舞台，今天你当第一，明天他当第一，这个竞争是很残酷的，我们看到2010年，我们都知道重庆因为是最后划的直辖市，其实它的城市质量跟其他三个直辖市是远远比不上，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数字，没办法说只能按照机械的模式扭到一块来，2010年的时候他常住人口第一。到2030年的时候上海、北京、重庆排前三。这里有个结论，人口的聚集效应在未来会更加明显，城市大的未来会越来越大，将形成更多的特大超大型城市，中小规模城市人口不断缩小，这不是个坏事。中国版图上人口最合理的分布，我认为应该是大分散小聚集，所谓大分散是什么？哪个地方都应该有人，尤其是我们的边界人口，比方说跟印度的冲突，就是那个地方是无人区或者是特别动荡的地区，人很少。那个地方我去调研过，那边人过来了，你这边根本感觉不到，你的岗哨设不到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的地势特别险要，怎么办，这些地方其实应该要住一些中国人。小聚集是什么，有的地方生态特别脆弱，人类对他只要不干预，老天爷大自然就会创造最好的产品给我们，就是生态，就是清洁的空气。或者，有适当的人口，但是人类活动对自然地影响不足以产生破坏的，这是最好的。

所以说这样的一个趋势，我做下来之后我认为是可喜的。不是说我们一定要明白一点，人口的均衡经济的均衡不是说各个地方规模一样了就算均衡，那叫平衡。均衡应该是各个地方的人均GDP，人均收入，每个人的生活质量都差不多的时候，这叫平衡。我在大城市，在中小城市享受着差不多的待遇这样算平衡，算均衡。所以说西部有很多领导说，我这个城市一定要搞一千万多大的规模，其实有必要吗，没有必要。所以说对于东北地区的振兴，东北每年有20万人的人口往外流，不足为奇，东北那个地方完全可以转换，作为慢生活的体验区。所以我们光说人口，谁愿意待在那？我们站在这个地方很温暖，但是我们真正要去体验谁愿意待在那，我们以人为本，什么叫以人为本，看大多数人想去哪个地方这叫以人为本，这就是市场。

3、优化开发区人口聚集效率利用明显，东部沿海地区和华东地区是人口聚集的主要区域。东部沿海地区和华中地区，重点开发区是18个，优化开发区是3个，这样的开发区有一些。这是一个优化开发区和重点开发区，从地区上看，东部沿海地区和华中地区是当前聚集区域，区域人口密度依次递减，从地理分布呈现东密西疏状态。到现在为什么没有改变，有一个魔力在里面，就是因为从瑷珲到腾冲这一条线，东南沿海36%的国土面积是很适合人类居住的，所以说这么多年一直居住了95%到96%的人口比例。这个线的西北占了国土面积的64%，从来没有超过6%的人口，这就证明了这么多年没人在管。中国一直也在吸纳人口，西部在吸纳人口，为什么人不去，与市场相悖，所以这条线我们应该敬畏它，而不是在打破它。这个格局未来也会一样。

4、各地区少儿人口比整体下降，因为出生率下降，所以青少年比例就会下降。这里面证明，在中国一个人寿命不断延长，叠加出生率在下降，所以老龄化是必来无疑。这里做了一个空间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西部重点开发区少儿人口比重相对较高，东北地区少儿人口比例全国最低，东北地区出生人口也很少。西部重点开发区，像西安、四川、成都这些重点开发区，我们知道西部毕竟经济发展落后，经济水平达不到的时候，养活孩子的成本也是低下的，所以他们生孩子不像大城市。大城市人为什么不生，国外有一个特别好的总结：发展是最好的平均要素。发展了大家追求生活质量，而西部因为成本低，多一个孩子、养三个孩子差不多，但是他背后是什么，对于西部我们知道大量的矿产资源集中在中国西部，在过去资源无价原料低价产品高价时代，他的资源没有价格，不值钱。他生产的原料像煤，大量的低价拉出来，而他需要产品高价向外地运出去，这是一次失血。最重要的失血是他人口出生比很高，证明他的年轻人比较多，而这些地方年轻人只要一读完大学就不回去，基础教育这一块在吸引人口，但是大学毕业回去率比较少。所以说对西部来说，这一次是最重的失血，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分析，看出来东中西部在区域博弈的时候主要力量在哪。

5、各城市少儿人口占比总体下降。2010年到2030年，最重要的是西南地区少儿人口比例相对较高，东北地区和沿海城市少儿人口比例相对较低，这个跟出生率是紧密连在一块。

6、各城市老年人口占比整体上升。今天在座有很多企业家，我觉得有些人在从事养老地产和在做养老。我刚才一开始就谈过这个观点，我们现在应该只追市场而去，养老在哪，大家可以看到，其实中国的老龄化未来还是在东部地区，因为这些人很多人我是以常住人口做预测，这些人虽然有很多户口没有在那里，但是实际上流动人口并不流动，要稳定下来，未来在这个地方颐养天年，不会再回去了。尤其是移民的二代，农民的二代，他不会说老家话，不会做庄稼，不会做农活，他要回去吗？回去没法生存，他们长辈现在已经老了，未来养老重任还是在东部地区。西南的川藏地区，中东部中小城市的老人人口比例最高，西北西南限制开发区和珠江三角洲优化开发区中的城市老年人比例最低。

这里面其实分不同情况，有的是流出来，像珠三角地区是因为大量年轻人用了红利，这个不再说了。

7、各地区老年人口占比整体上升，这是做了一些优化开发区和重点开发区的一些统计。

8、大部分城市扶养比上升，而西部城市扶养比有所下降，人口流出来了。四川、贵州等省分中小城市未来扶养比最高，西藏边缘地区、珠江三角洲新兴城市扶养比依旧较低，就是负担比较轻。

9、各城市净迁移人口占比有所上升，各个城市！证明未来城市的净迁移人口占比有所上升，未来人口的流动还依然是不会停歇。因为我们知道人往高处走，这是一个动态，不可限制，所以说未来人口流动还不会降下来。但是这里面静迁占比较高的城市经济会相对发展，城市越发达，净迁入比更高，因为迁入人口更多。净迁出占比比较高的城市其中在四川、湖北等地的中小城市。我相信这一句话会有一些启发。

四、人口城市化发展的空间格局

1、刚才是从人口看，这个我从人口城市化看，就是居住在城市地区的人口，他占整个世界的人口，是一个什么情况。我们知道城市地区吸纳精英，这个是用联合国法做的，也是一个规范的，具体要求不说了。结果是2030年大城市规模继续扩张，所以说政府用力这么大，但是民间市场是不领情的，人口聚集效应更加明显。这里面具体是2030年全口人口预计增长到14.5亿人，从地级层面看，2030年我们361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当中，常住人口超过1.2亿的城市，这些城市最人口达到3.36亿。而原来这个数字是1.84亿，这是2010年，20年就增长了1亿多，占全国总人口23%，原来是13%点多，上升了10%。

2、特别有意思的是，从2010到2030年20年间，超大城市人口上升了10%。根据我的预测，特大城市人口下降10%，这里面就说马太效应更加猛烈，大城市以下基本没有变化，所以城市洗牌主要是在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变化，这是一个大的格局。所以这里面具体说来，大城市规模继续扩张，人口聚集效应更加明显。这里面有一个想跟大家说的是，常住人口减少最快的趁势主要集中在鲁西南、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部分地区，以及西南部四川省、贵州省重庆地区，还有南部西部和北部边境地区，很多地区的人口减少率超过10%，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依然发挥一个泵的功能。

2030年全国城镇化率预计达到74%，30年全国46个城市城镇化率超过90%。未来西部地区仍然是我国城镇化率较低的地区，当然这个地区城市化率低并不代表这些城市他的人口不聚集，这些城市最科学是要聚集，大分散小聚集，这样会更加合理。国家提出来建立无人区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把零零散散的人进行扶持，要扶持很多人。老是靠国家发钱不是方法，我们知道90%以上的风景名胜区很多都是贫困区，这就证明这些人其实拿大量资金去扶贫，效果并不明显，因为环境不能改善，并且还要掠夺环境（为了生存）。所以未来人口合理分布是扶贫最好的一个路径，但是任重道远，因为中国的文化安土重迁，一下子是很难解决的。

3、处于劳动年龄的人口东移，东西部社会负担上升，这个不再多讲。

基于人口主体功能区预测结果，从三类主体功能区层面上看，2010年全国城镇化率50%，其中优化开发区城镇化率最高为68%，重点开发区为48%，限制开发区为39%，2030年城镇化率预计达到74%，其中优化开发区最高达到87%，重点开发区为71%，限制开发区城镇化最低达到66%。从增长幅度看，限制开发区城镇化水平增长最快，这个收敛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4、城镇化率较高的城市主要是优化开发区的新兴城市，以及西部个别资源型城市。当然我们长三角地区的深圳、福山、中山、东莞城市化率率先会达到百分之百，西北西南和中部地区城市化率还是依然较低。

还有的城市化率较高的地区主要是东部开发区，以及西部个别重点开发区，这是前面的一些城镇化和人口布局的大格局。明白了这些，后面就有很多的内容可以分析，我在这里简单提几句话。

5、解决不平衡不充分问题需要考虑空间的异质性，强化区域分工，所以针对不充分不平衡这样的矛盾，我们要充分考虑空间的异质性。人与人之间，由于不同心理状况，身体状况适合不同职业，一个区域也是一样。因为资源禀赋不一样，生产能力不一样，我们在这个方面一定要提出来。尤其做企业家，你的大概方位不能判断错误，小的方案判断错误没有关系，就是走一点弯路，但是大的判断错误就很可怕。

6、优化开发区，合理调控人口。怎么样优化内在结构，通过结构改善提升管理水平？我们现在大城市人口密度跟国外一些大城市比还没有达到（相同水平），但是为什么我们感觉到城市病这么严重？城市病这个我认为也是一个很多人炒作的特别过分的概念，因为人多塞车也是很常见，只是塞的程度不要那么深，太深所以成病态了。适当控制人口是关键，关键是优化结构提升质量，改善我们的服务水平，让城市变得更加快捷，真正体现城市让人类生活更美好。

7、重点开发区强化自身条件，吸引人口合理集聚。因为那些地区为什么人口要迁出来，就是因为那个地区没有产业，过去的时候因为中国的经济极度不平衡，中国大城市有很多瓶颈，所以人往高处走。市场是这个样子，恰恰在这个时间，政府应该通过规划进行引导，先把基础设施进行改变，把基本的公共服务保障好，相对大城市做的均衡一些，这样一些人口才能前往去聚集。

8、限制开发区促进人口有机集聚，保护生态，实现"无为而治"。很多地方生态不要投那么多钱，不要管他，不要干预，让他自己生产，这个地方的环境慢慢就好起来了。

所以说这里面不应该投那么多钱，靠自然力量发展生态完全可以，当然不要走极端。

9、严控禁止开发区人口密度，人口规模禁超承载能力。

五、结尾

希望大家分析房地产，分析宏观经济时，记得一句诗说，"由来碧落银河畔，总要金风玉露时"，我们只有看见了人口和经济的有机结合，方向才能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