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来说说80后记忆中那些经典的老课文。

《替军属张大爷扫雪》

对于很多人来说，冬天其实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季节。“冬日严寒，木叶尽脱，阴云四布，弥满天空。飞鸦千百成群，未暮归林。”这篇《雪》的前半段，短短几句写尽了冬日的凋敝。但是，就在这万物凋敝之中，“夜半，北风起，大雪飞。清晨登楼远望，山林屋宇，一白无际，顿为银世界，真奇观也”。因为雪，冬天便又有了诗意。

我一直喜欢雪，白雪覆盖下的冬天，蕴含着无限的积蓄和孕育，等待迸发着无限的希望。关于雪的课文，80后的小学课本里其实有很多，最经典的雪可能莫过于峻青（孙峻卿）的《第一场雪》。但我们今天要说的，是87版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中的一篇短文——《扫雪》。

《扫雪》1987年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

这篇《扫雪》共分三段，主要讲的是大雪之后的雪景美，大人们忙着扫雪，小学生们也不甘示弱，早早起来帮忙扫雪，雪扫完后唱着歌儿上学的场景。短短百余字，描写出了一幅“景美、人勤、新欢”的雪景图。在学这一课的时候，正值冬季，某天早上起来，外面白茫茫一片，脑子里最先浮现的就是那句“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专门讲述一年级课文《秋天》的教材变迁史。在漫长的60年间，一篇曾经只有31个字的《大雁》慢慢变成了如今部编课本里的《秋天》。一篇单纯写动物的短文，演变成了一篇写景抒情的小散文。如今，当我回头去搜寻《扫雪》这篇课文的前生今世时，发现它也曾经历过一次次“变身”。

50年代：景美

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1952年版

1951年10月，《关于改革学制的决定》颁布。“决定”规定了中小学的学制，小学实行五年一贯制，取消初、高两级分段制。1952年3月，《小学暂行规程（草案）》颁布，重新规定小学修业年限为五年。伴随着五年一贯制学制的推行，人教社开始组织编写与之配套的教材。1952年秋，五年一贯制《小学课本 语文》第一册开始投入使用。很多人私信问过我：“为什么50年代的课本有些带初、高级，有些不带？”，这就是原因所在。就在这一册课本的第39课，收录了一篇课文——《大雪》。

《大雪》1952年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

下了一夜的大雪。

第二天早上，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上白了，什么地方都白了。

太阳出来了，照在雪上，好看的很。

家家门口都有扫雪的人，他们扫得很快，扫得很干净，好像在比赛。

天冷得很，小学生脸红红的，他们唱着歌儿上学去。

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篇妥妥的冬日写景文。无论是扫雪的人们还是冻得脸红红唱着歌去上学的小学生，都是雪景的一部分。

初级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1953年版

1953年6月，小学“五年一贯制”被暂缓推行，继续实行“四二制”。五年一贯制《小学课本 语文》只编辑出版了三册，于1953年11月停止编写工作。也就在同时，人教社在1952年版的基础上，重新编辑出版了《初级小学课本 语文》教科书。

《大雪》1953年初级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

在这一次修订中，《大雪》仍然是以一篇写景课文出现的，但内容也有了部分调整。

1952年版：第二天早上，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上白了，什么地方都白了。

1953年版：第二天早上，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上白了。

1952年版：家家门口都有扫雪的人，他们扫得很快，扫得很干净，好像在比赛。

1953年版：家家门口都有扫雪的人，他们扫得很快，扫得很干净。

1952年版：天冷得很，小学生脸红红的，他们唱着歌儿上学去。

1953年版：天冷得很，小学生的脸红红的，他们不怕冷，唱着歌儿上学去。

在这一版里，虽然仍然是以写景为主，但景中人的主体已经从扫雪的人开始向小学生转移。但是，小学生仍然没参与扫雪。

初级小学课本语文1955年版

1955年秋，《初级小学课本 语文》（1955年版）开始试教试用。《大雪》再次被收录，但在这一次改版中，第一次出现了视角的转移，“我们不怕冷，唱着歌上学去”，小学生以第一人称的身份出现在了文中。

《大雪》初级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

这套教材于1956年秋在全国通用，从1956年到1960年，《大雪》除了1958年短暂退出教材外，一直保存在第一册课文中。

60年代：人勤

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1961年版

1961年，《初级小学课本语文》（1961年第七版》开始使用。从这一版开始，《大雪》正式变成了《扫雪》。一篇写景的小文，正式演变成一篇写人记事的文章，除了增加了扫雪的大人们的具体行动外，“不怕冷”的小朋友们成了课文的第一主人公。但是，视角又变回第三人称了。

初级小学课本语文1961年版

从1960年下半年开始，全日制中小学的年限缩短为十年。在此背景下，人教社开始着手编写《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1961年秋，这套教材陆续出版发行投入使用。

《扫雪》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一册

这一版的《扫雪》中，小朋友们雪后的活动增加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描写，但他们仍然不是扫雪的主力军，一直是处于“帮忙”的位置。这一点，直到1963年新编也没有改变。

1963年新编

《扫雪》1963年新编

80年代：勤奋的“我们”

1978年1月，《全日制十年制中小学教学计划》颁布。1977年9月，《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开始筹备编写。1978年秋季，在全国的十年制学校里开始投入使用。在1978年版和1979年修订版中，《扫雪》并没有收录到这版教材里。直到1981年第3版时，这篇课文才再次入选教材。这套教材对于20世纪80-90年代的教材编写产生了深远影响，所以后来的五年制、六年制小学语文在收录这一课时，基本都采用了这一版。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语文

《扫雪》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语文1981年版

五年制小学课本语文1987年版

《扫雪》五年制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1

《扫雪》五年制小学课本语文第一册2

在80年代的版本中，经历了近40年的变迁，《大雪》这篇写景的小文已经成了勤奋的“我们”在雪后勤奋扫雪的记事文。

从1961年起，小朋友们就自觉地主动承担起了“扫雪”的任务。虽然他们年龄小，但是还是要帮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正是因为大家齐动手，所以才会扫得“很快”、“很干净”。扫雪，是天份和使命。人人自觉扫雪，扫得是一份责任和担当。也许，这才是这篇小文要告诉我们的。

那么，有没有小朋友成为扫雪的主角的时候呢？答案是，有！

1973年北京市小学课本语文第二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