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I财经社 陈梦迪

编/梁夜

被腾讯投诉是什么感觉？fuckqq.com的域名注册者徐贤标回了三个字：“恐惧啊。”

自从今年3月初发现一封来自香港的仲裁通知邮件后，徐贤标至今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如临近大考般，每晚下班后熬通宵研读法律条文、写辩护词。

这个看似戏谑的域名并未给徐带来财富和声名，相反因为对巨头腾讯的冒犯引来官司。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

IT男的小心机

80后的徐贤标是深圳的一名创业者，此前是某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的IT男。中等身材，微胖，有随着年龄不断后移的发际线，戴着一个大黑框眼镜，总是咧开厚嘴唇憨厚的笑。

2009年，就是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IT男注册了fuckqq.com的域名，前期访问量低迷。直到2012年，互联网史上著名的3Q大战爆发，身为周鸿祎粉丝的徐贤标把fuckqq.com的跳转页面设置成360官网，被眼尖的网友发现，浏览量激增，最高达到5万IP/日。

360创始人周鸿祎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很多网友认为这个网站是360恶心腾讯使出的手段。周鸿祎不得不发微博澄清，该域名与他和360无关，并表示可以去查域名注册的记录，同时奉劝该域名的持有者小心腾讯。

3Q大战后，腾讯进一步推行开放战略，追求被尊敬一直是马化腾的目标。被冒犯的腾讯咬着牙没找徐贤标麻烦，本来相安无事，徐贤标却不甘于被人们遗忘。

变身情趣用品电商网站

徐贤标对AI财经社回忆，是一本叫《人类简史》的书启发了他。“繁衍是生物本能，一夫一妻是为了人类社会更好的协作，本能和文明存在冲突，向外求就是出轨，向内求就是情趣用品，现在每3对结婚就有一对离婚，50%是因为出轨。”

灵感被付诸实践，2017年8月，徐贤标建成一个售卖情趣用品的电商网站，取名“发Q网”。点击此前注册的那个域名，出现的不再是360官网，而是各种成人用品和情趣内衣图片。他对AI财经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建情趣站点，心理压力也很大。受传统教育长大，这个域名得合理利用啊。”

徐贤标有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他在网站首页说明：“发Q是什么？发现生活的情趣 。qq是情趣的拼音缩写，fuckqq.com为情趣而生，不再是360网站的第二入口，在一线城市，100对结婚的同时有39对离婚，发现生活的情趣——让他/她对你满意的第一步！”网站从调戏大佬转变为婚恋情趣。

一串小小的用点分隔的字符，曾是企业在互联网上的门牌号。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域名的商业价值已经式微，但仍然属于互联网公司的无形资产，是流量入口，更是脸面。

腾讯终于挂不住了。2018年2月12日，腾讯向亚洲域名争议处解决中心香港秘书处发起仲裁请求，指出该域名带有攻击性，希望免费得到fuckqq.com的域名并雪藏。2月27日，一封仲裁通知邮件寄到徐贤标的邮箱，直到3月2日徐贤标才发现，开始恶补相关法律知识。

但为什么腾讯要选择在香港仲裁而不是在内地提起民事诉讼呢？业内人士分析，“毕竟是个域名，仲裁是速度最快、获胜率高的方式，走诉讼程序太繁琐，耗时太久了。”

做好最坏的准备

在这场小人物与大公司的博弈中，徐贤标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对手早已驾轻就熟。

在徐贤标前面，已有人付出了沉重代价。2016年轰动一时的weixin.com域名裁决一案也是在香港仲裁，最终价值3000万的域名被免费判给了腾讯。weixin.com注册于2000年，但在2015年被转让给被投诉人，多数专家认为，受让争议域名的时间应被视为新的注册时间，因此被投诉人明知投诉人的微信商标情况下还重新注册域名，构成恶意注册，至今官司缠身。

徐贤标的域名恶搞成分居多，因此腾讯的诉求是免费得到然后封杀雪藏。关注此事的吃瓜网友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一起调侃腾讯之余，也感到困惑：如果腾讯仲裁胜利，是不是带有QQ的域名都难逃一劫？

徐贤标对AI财经社说：“投诉方拥有QQ商标，但是不能引申为任何域名只要含有字母qq都与它存在混淆。此例一开，将成为域名体系的灾难。”

尽管胜负难料，徐贤标仍然义无反顾。他已经有最坏的准备，对AI财经社表示，“还好是在香港仲裁，没多大事儿，顶多域名没了。”

接受采访时，徐贤标已经连续通宵几晚。面对传闻中战无不胜的鹅厂法务，徐贤标决意发扬偶像周鸿祎的精神，“不认怂，就是干”。他对AI财经社说：“珍藏十年岂能拱手于人？”

AI财经社：你介绍自己是80后标哥，是否愿意向大家多介绍一下自己？

徐贤标：产品狗一只。怕给家乡丢脸，不说籍贯了。没老婆，曾跑去做了多年的婚恋网站；没房子，曾跑去做了房地产采购平台。现在在深圳和朋友一起创业。

AI财经社：除了这个特殊域名，您还拥有其他域名吗？

徐贤标：没有。

AI财经社：您目前在这个争议域名投入了多少？

徐贤标：域名相关费用不高，1500块左右，多次建站运营会高一点，5万左右。这个不重要，只是珍藏10年的东西，耗费大量心血，被人抢走，这一点很难接受。

AI财经社：注册这个域名给您是否给您带来过困扰？您后悔注册这个域名吗？

徐贤标：每次路过腾讯大厦都有点忐忑，在里面开会怕被人打。作为互联网行业人士，投简历得避开腾讯，小马哥没机会成为我老板。后悔谈不上，祸兮福之所倚，如果时间拉的不足够长，很难看得清，惊喜也好惊吓也罢，佛系态度挺好。

AI财经社：仲裁前腾讯是否和你有过沟通？仲裁理由是什么？

徐贤标：没有任何沟通。腾讯依据域名仲裁三要素，投诉我有哪些符合这三要素的行为。

AI财经社：您为与腾讯的域名仲裁做了哪些准备？

徐贤标：作为从没惹过官司的好市民，收到腾讯的仲裁通知，不紧张那是骗人的。神一般的腾讯法务没有打不赢的官司，但是珍藏十年岂能拱手与人，绝不认怂。

请不起律师，只能自己客串一下，苦读260多页的投诉文件，反思自己的罪恶。

AI财经社：仲裁结果什么时候会出来？

从提交投诉到专家组做出裁决一般不超过两个月，估计清明节就会出结果吧，也许到时你们还记得我。

AI财经社：有媒体报道这个域名价值3000万，高峰时访问量达到5万IP/日，想请你核实一下？

徐贤标：唯一让人以为我是千万富翁的时刻，3000万说的是weixin.com啊，什么眼神儿？得益于3Q大战，全国网民被迫一起做了道选择题，访问峰值5万IP/日， so easy 啊！

AI财经社：你和周鸿祎是否有沟通？

徐贤标：蹭了老周两波热点，但没有直接聊过。3Q大战，跳转360官网坑他7年；不久前水滴直播舆论危机，公开致歉还了他一份清白。

AI财经社：如果腾讯赢了仲裁，就可以免费得到域名还是把该域名注销？

徐贤标：腾讯的仲裁请求是“将争议域名转至投诉人”，所以它赢了的话，会免费得到这个域名并将其雪藏。但腾讯这次不是100%一定赢，香港是海洋法系，和内地不同。虽然我属于弱势一方，但也找得到有利判例。悬念等仲裁员揭晓吧。

AI财经社：大家很关注，因为如果腾讯赢了，其他任何带有qq的域名也都很危险，您对此怎么看？

徐贤标：投诉人引用的WIPO案件D2008-0923之中，仲裁的域名为yourtamiflushop.com，在商标tamiflu前后添加your、shop的确不能消除混淆性。投诉方拥有QQ商标，但是不能引申为任何域名只要含有字母qq都与它存在混淆，此例一开，将成为域名体系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