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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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永兵
我虽生于一个舒城县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长于那个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但记忆中的童年,也像现在的孩子们一样,永远不缺少儿时的快乐。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没有游乐场,没有电影院,没有电视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更没有幼儿园或儿童乐园,但我的童年却过得非常开心、无拘无束。
那个年代,可供我们小孩子玩的东西也挺多,虽然都是些最普通的玩具,如男孩子玩滚铁环、射弹弓、火药枪、踩高跷、斗蟋蟀、打陀螺、玩纸牌、打水漂,女孩子玩踢键子、跳皮筋、跳房子、跳绳子、扎灯笼、拍皮球、过家家等,总的比起来,女孩子们玩的东西要比男孩子少一些。
除常规玩法外,男孩子们还玩些刺激的或是女孩子们不能玩的,如春天割草放牛、夏天摸鱼捉蟹、秋天上树掏窝、冬天立筛捕雀,而女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春夏秋冬,岁月不同,玩法自然也不一样。在这些早已远去的童年乐趣中,尽管有些玩法早已消失,有些手工玩具也制作不了,但对于六零后的我来说,多少会勾起许多对童年的回忆,心里也暖暖的,点点滴滴藏满童趣,桩桩件件无限回味。
男孩子都有个天性,从小到大多喜欢舞枪弄炮,玩冒险游戏、干危险事儿。当年风靡全国的滚铁环就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喜爱,也是我的最爱,我曾为它乐此不疲。
不久前,在“拼多多”里购物,偶然看到有不锈钢铁环出售,我非常开心,有种久违的感觉,丝毫未犹豫,当即网购了一个。当我拿到这个铁环时,儿时尘封的记忆瞬间又跳了出来。
六十年代后期,我家的生活也相当艰苦,缺衣少食是常态,从小没钱买玩具,要想玩得开心,只能“苦中求乐”,得自己动手制作玩具,做弹弓、做玩具枪、做铁环等等。
那时候的铁环,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圆圈,直径有大有小,小的有二三十公分,大的有五六十公分。那时候,家家都穷,是请不起铁匠师傅打个铁环。多数小伙伴是把家里废弃的木桶或木盆上的铁箍圈卸下来,用来滚铁环玩。也有的小伙伴用一根钢筋或粗铁丝,弯成一个圆圈也可当铁环滚。
木桶或木盆上卸下来的铁箍圈是扁平的,形似铁条,推起来摩擦力大,速度上也受限,但非常平稳;用钢筋或铁丝做成的铁环虽摩擦力小、速度快,但不容易掌握平衡,只有玩熟练了,才能好使。
从我记事起,我就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铁环,跟小伙伴儿一起玩耍。每当我看到他们背着铁环去放牛、滚着铁环去上学时,那“哗琅琅琅”的铁环声,时时敲击着我的心,我真的好生羡慕!
在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去当兵了。母亲一个人操持着家,还要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根本顾不上我,陪伴我童年的玩具枪、火药枪、弹弓等男孩子喜欢的玩具,基本上是由我大舅给我手工做成的。
铁环也一样。最早玩的铁环是大舅从家里坏了的旧木桶上取下来的,然后找一根六七十公分长的小木棍或细竹竿,再用一根十五公分长的粗铁丝弯折成一个“u”形的铁钩,绑在木棍或竹竿一头,作为“车把”,用它推着铁环跑,这样铁环就制作好了。
为让铁环滚动起来会发出声响,大舅还会在铁环上套2-3个用粗铁丝弯成的小铁环,穿在大铁环上,在大铁环滚动时,小铁环会随着大铁环滚动而发出“哗琅琅琅”“哗琅琅琅”清脆悦耳的声音。
铁环做好后,我手拿着带铁钩的竹棍,把铁环在地上放直,用绑在木棍上的“u”形铁钩搭载铁环下部,左手松开铁环,右手立即向前推着铁环在地上滚动,紧紧地跟在铁环后面快速奔跑。
也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刚开始操作时,力度难以把控,平衡更掌握不了,铁环“不听话”,左摇右晃、忽高忽低,样子别扭,操纵困难,就像一个醉汉,你拉他往左边走,他偏往右边闪去。
滚铁环的关键之处在于掌握平衡,否则铁环就会“哐啷”一声,跌倒在地。我手上的“车把”就像汽车的方向盘,它的作用就是控制铁环的方向。看着铁环在自己的操控下不停地滚动,就觉得特别好玩,很过瘾,也很有成就感。
滚铁环,看似简单,实则开始还有点难,需要玩上一段时间,才能熟能生巧,掌握技巧、掌控平衡,且能玩一些高难度的惊险动作,比如越过一些简单的障碍物。
那时候,房前屋后的地面都是土疙瘩,想找点平整的地面还是很难有的,到处都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滚着滚着,要么一下子侧翻,要么碰到土疙瘩,一蹦老高,甚至滚到路边上的水塘、水田甚至是粪坑里是常有的事。
我们庄子上,像二稳、华月、小权、家柱、小法子等儿时的几个小伙伴,他们都是滚铁环的“高手”,他们推着铁环跑起来如履平地、疾驰如风,有时候铁环蹦多高照样落地接住。
那个年代,滚铁环多是男孩子们的游戏,虽然也有女孩子对此非常好奇、想跃跃欲试,在我印象中庄子上还真没有哪个女孩儿滚铁环滚得“溜”的。我估计是父母亲不让女孩和男孩子一块儿“疯”的原因。
铁环可以在平整的场地上滚,也可以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滚,不仅可以一个人自娱自乐,也可以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多人合起来玩。为此,我们一群小伙伴儿常在一起商议怎样玩,玩什么花样。
上学放学路上,我们是滚着铁环去,滚着铁环回。老远,你就能听到铁环“哗琅琅琅”滚动的声音响成一片,那颇为壮观、声势浩大的场面常常吸引着路人的眼球,大人们纷纷驻足观看。
有时候,我们都到家门口了,也不着急更不想着回家,在门前屋后的场地上还要再转个三圈五圈,直到被大人们扯着嗓子喊叫才无奈回去。有时候回家晚了,不仅误了饭点,还会遭到母亲的责骂,甚至会被没收了铁环。
晴好天气,放学后,我们一群小伙伴就会三三两两聚在稻谷场上,摆开架势,自定规则,摆放砖瓦、石头、稻草、木头等障碍物,进行滚铁环比赛。
比赛中,小伙们手握各式各样的铁环,在大孩子的一声号令中,几个人同时出发,你追我赶,滚着铁环拼命往前跑,快者胜;比谁慢时,停在原地不动,必须保证铁环不倒,时间长者胜。
有时,我们也把比赛场地放到田埂上,或是到凹凸不平、高低起伏的乡间小路上,增加比赛难度,大家排成“一”字队形,间隔2米左右,一路前行,从村的这头滚到村的那头,在夕阳晚霞映照下,成为乡村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谨慎前行,遇到上坡、田缺或狭窄的村道时,就看谁的铁环技术好,能把铁环绕过障碍,滚得又快、又稳、距离最长、时间最短,谁就能得冠军。胜利者,骄傲写满脸上;失误者,只能悻悻而去,宣布下次再战。
大家你争我抢,为争夺名次,跑得太快了,铁环滚得也快,有的小伙伴明知滚不过你,就会在暗中给你使绊,让你一不小心立马偏离预定线路,失去控制,甚至跌个人仰马翻、头破血流。
有一回,有个小伙伴跑得太快了,快到终点时,被小石块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路边的粪池子里,笑得我们前仰后翻。好在是春天,天气不太冷,回家洗完澡后又被父母狠狠地揍了个鼻青脸肿。
小时候在一起滚铁环比赛,其实是男孩子争强好胜的心理使然,都希望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引起他人的关注。比赛既没有奖品,也没有荣誉,大家要的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跌倒了,爬起来再滚;跌破了,擦擦伤口,眼含泪水再上,但高兴之情都溢于言表,现场的呐喊声、嬉闹声此起彼伏。年龄小的伙伴,也站在旁边扯着嗓子喊着、叫着、惊呼着、羡慕着,感受着那份快乐,好一翻热闹的场景,人人其乐无穷。
那时候,因为滚铁环,我们一群男孩子一天到晚把五花八门的铁环斜挎在肩头,有的还挎大大小小好几个,手抱着铁钩推杆,弄得满头满脸脏兮兮、浑身上下湿淋淋,几乎找不到一块干净、干爽的地方。
滚铁环,作为我们那代人童年的游戏,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不知道到哪年结束。尽管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生活艰难,但我们最不缺少的是吃苦精神、拼搏精神,即使是最廉价、最粗糙的铁环,最简单、最简便的玩法,在我们的手中,也会让它玩得花样百出,让我们的童年玩得很嗨、很欢、很闹。
有天晚上,吃过晚饭,带着外孙女和刚买的铁环到小区里散步玩耍,我问宝宝想不想玩这个,没见过这是啥东西的外孙女自然很好奇,欣然点头应允。
已经四十多年没碰过铁环了,我拿在手里,就想给外孙女秀上一把。没想到小时候玩得异常娴熟的滚铁环,如今变得笨手笨脚,小小的铁环怎么也不听使唤,东倒西歪,弄得我狼狈不堪。
也难怪,都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四十多年没玩过,手自然也就生了。外孙女见状,紧拉着我的衣角,跃跃欲试。宝宝才20多个月,自然玩不了这个,也就作罢。
有时候,回到老家庄子上,看到农村宽阔的乡村水泥路,不禁心里痒痒:在这儿滚铁环,该多爽呀!想想小时候都是泥土疙瘩路,真羡慕现在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出现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了。然而,这么好的水泥路上如今却没有人再玩这个游戏了,不禁又是一番伤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个小小的铁环,让那个年代的我们在玩耍中运动,在运动中成长,它无形中给了我们强健的体魄、灵巧的身材、顽强的意志和过人的能力,更让我难忘的是那一副简单的铁环,陪伴着我送走无数个春夏秋冬,迎来无数个寒来暑往,度过一个无忧远虑的童年。
在村头的白杨树下,在空旷的稻谷场上,在乡间的田埂坝上,在潺潺流水的小河埂上……都留下了我童年滚铁环的记忆。
如今,一晃就到了知天命之年,当偶尔再回忆童年的往事时,儿时的铁环仍躺在我的记忆深处,虽然有些朽迹,但那份欢乐,那段记忆,那段情感,就会泛上心头,回荡心间,永远挥之不去。
舒城籍我省知名作家陈永兵简介
笔名:龙居雅士,安徽舒城人,居住合肥市,现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人口学会理事,著有新闻作品集《当兵无悔》《岁月铭记》、随笔作品集《今生有缘》《笔耕快乐》和散文作品集《往事幸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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