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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坎卦的分析来看《易经》六爻卦的作用和意义

国学新知堂 563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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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相信会有天书存在呢?就是基于以下思辩的思考。假设在远古时代存在着一位智者,他参悟了宇宙的一切奥秘并将它们写在一部古书中。但是这部书对于普通智商的人们来说却又是没有办法读懂的。就这样过了一千年,西方的科技和哲学的文明已经取得长足的进步,而我们却还捧着那本古书宣称它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恰恰这时,西方文明的某些概念与那部古书中的某些词语雷同,然后我们就说了,你们的结论我们的祖先早在一千年前就说过了。假使这句话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但在这一千年当中,知识主要是由西方文明贡献的,而不是我们的那本古书。也就是说宇宙的奥秘隐藏在大自然的秩序中和隐藏在某部古书中是等效的。没有那本古书的文明经过观察和思考自然界的实际秩序依旧可以领悟宇宙的奥秘,而拥有那本古书的文明由于看不懂它,依旧还是对世界的奥秘一无所知。所以,天书这种东西既使是真有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写一本让任何人都不能读懂的书那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可能对文明有贡献。我们的《易经》就常常被想象为这个意义的天书,有人说了我们的《易经》包含了二进制,你能说它不科学吗?二进制的发明者看过《易经》,说过《易经》里有二进制,但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就不能发明二进制呢。又有人说了,现代物理学的暗物质等概念就类似于老子讲的那个道,但是我想这个问题既使老子能活过来,他也不一定能同意这个说法。不同的概念、不同的理论会有不同逻辑根源。况且,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人类的知识体系已经越来越庞大,分支也越来越细,一个小小的领域就有可能穷极一个学者一生的精力,若要将所有知识都浓缩在一本书中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不相信会有天书存在,也不相信《易经》会是天书。我不相信会有不被理智理解的知识存在,《易经》也一定能被读懂,我就是带着这个信念去研究《易经》的。

从古至今,研究《易经》的学者无数,其书籍也可谓是汗牛充栋,不可胜读。古代的经学存在着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它一旦将某书取为经典便视为神圣,经书就等于真理本身,既使不懂也要强解强释,哪怕是屈解也要以经为真。这其实是堵塞了学术得以发展的道路。我想古代经学的这一模式也是我们中华文明进步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设想,如果西方世界如果将牛顿的《原理》视为神圣,走我们古代经学的路子,恐怕就不会有二十世纪相对论和量子论的物理学革命了。这样,人类的认识如何进步!真理不可能只让某一人认识,也不可能只包含在某一本书中,传统易学无法取得进步其根源就是对《易经》的迷信。

古代研易的学者大致分为义理派和象数派两派。但这两派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承认三爻八卦与八种自然事物的对应关系,并试图使用这一对应关系作为基础来解释《易经》六爻卦的卦理和经文内容。但是这些解释要么牵强要么生硬,书读起来不反晦涩难通,而且书读得越多越不得要领。书好不容易读完了,问问自己《易经》到底在说些什么呢?还是不知道。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你看得书的作者他都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出在八卦与八种自然事物之间对应关系是没有根据的。乾为天,乾为什么对应天?坤为地,坤为什必然是地?这是需要证据的呀!首先得证明这个对应关系为真,然后才能使用它来作为解释易卦和经文的基础。什么离为火,坎为水,为什么呀?这是需要解释的、需要证明的。伏羲画卦,文王演卦,孔子释经,即所谓的三圣作易,这只是神话《易经》一个手段,千万别把它当历史来看。传统易学总结为一句话,我不知经文到底在说什么,只知道它神圣。没有内容的实质做基础,那神圣是什么?只能是空话!牛顿的《原理》神圣不神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神圣不神圣?但牛顿三定律和爱因斯坦相对论可以指导思想和实践。什么是《易经》贡献的原理。要知道,打破迷信才是进入易学殿堂的第一步。

下面我们分析几个卦例来进一步证明传统易学的缺陷和不足。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坎卦。传统易学说坎为水,坎到底是不是水?我们还得看看坎卦经文中到底是不是在说水。

我们首先来说一下《易经》内容的格式,《易经》的主体是卦画,就是那六十四幅卦画,每幅卦画都应有相应的卦名和卦辞,爻辞则是对应于每幅卦画的六个爻。所以《易经》的内容是先列卦画,次列卦名,次列卦辞,再次列爻辞。所以坎卦经文中前两个字"习坎"是卦名,而"有孚维心。亨。行有尚"则是卦辞。其中卦辞中的"亨"字是享祭的意思,意思是说前往卜师那里卜问坎卦先要献上恰当供品祭祀神明,这里不是"大亨",则是说献祭供品不需太过贵重。

我们该如何理解坎卦的意义呢?我们发现六爻坎卦是由两个三爻坎卦上下相叠而成的。三爻坎卦,一阳落入二阴之中,取象于阳在阴中。高为阳、低为阴,高陵山丘为阳,低洼坎陷为阴。阳在阴中,就是阳在陷中,可以类比于人或动物坠入坎陷之中。古人使用深坑陷阱来捕捉猎物或敌人。人或动物一旦落入陷阱深坑之中,便不能有所施为了,不管是多么凶猛的野兽,老虎、狮子、野猪之类,掉进去就跑不掉。人仼你有天大的本事,坠入陷阱后,那也只有束手待擒的份了。所以,坎指得是深坑陷阱之类可以困缚人或动物的装置、设施等。我们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呢?这就要看经文是不是讲与深坑陷阱有关的事情。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

我们介绍过释爻与断辞的区别,所以我们将"习坎,入于坎窞"看作是释爻部分,它的作用是解释初六爻。初六是一阴爻,阴就代表对阳的否定,顺利出行为阳,走着走着突然掉进深坑陷阱,无法顺利出行便是阴。所以初六爻释为"习坎,入于坎窞"。就是走着走着不小心便掉进了深坑或陷阱之中。其中的"习"字多数学者译为重重,比如"习坎"便翻译为重重险阻,但这一译注是否恰当则值得商契,因为坤卦的六二释为"直方,大不习",其中的"习"字就很难理解为重重。其实,这个"习"字也可以不予解释,也不妨碍我们对全卦的理解。如果保留"习"为重的解释,我们也可以将这段爻辞翻译为:路上布置了好多捕捉猎物的陷阱,路人途经此地不小心便掉了下去。"凶"则是断辞部分,它的语意并不连贯于释爻部分的内容。初六爻意味着路人在行走途中发生了坠入深坑的意外,对于出行的人来说意味着发生了凶险的事情。如果求占者筮遇到初六爻,我就可以直断将有凶险之事。这是"凶"为断辞的意义。

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九二爻为阳爻,初六九二构成为二爻卦的少阴卦。所以九二是少阴卦阴中之阳。阴中有阳就意味着败中有成,失中有得。"坎有险,求小得",其中"险"字要表达意思的与陡峭相近,当路人掉进陷阱或深坑中,他首先想到是自救,就是想自己爬出来,但是掉进来的这个深坑过于陡峭,只能爬出一小段,不能成功爬出来,这就是"坎有险,求小得"。这说明得九二爻意味着自救的过程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还不能成功。九二爻只有释爻,没有断辞。

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初六九二为少阴,少阴阴中有阳,主逆中有顺。所以九二爻代表路人不小心跌入深坑,自己又能爬出一段,这意味着自救有小得。而六三这个阴爻不同,阴而无阳,坠入的这个坎又深又陡,没有手抓脚蹬之处,无法实施自救措施,困在里面,无所举措。这就是"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其中"险"字可以译为陡峭,"枕"字可以理解为深,所以,六三爻代表掉进了一个又深又陡的的深坑中,无法实施自救,只能坐以待毙。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六四之阴和九五之阳,构成了上坎卦的少阴,主收成,主得。所以这个六四之阴是指阴实有形之物。坠入深坑中的路人,无法实施自救,或者自救不能成功,但被坑上的人发现,并得到了救助。樽是酒器,簋是盛饭菜的器具。所以,"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是说坑上的人发现了被困在深坑中的路人,并使用两个缶将盛放酒食、饭菜的樽和簋通过洞口送了下来。这说明被困在深坑中饥饿和疲惫的路人,被坑上的人发现,并得到了救助。坠入深坑或陷阱中的路人,虽然无法自救,但坑上的人发现并得到救助,所以,此爻断为"终无咎",即虽遭遇了危险状况,但最终不会有灾咎。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

六四九五是上坎卦的少阴,九五之阳,少阴阴中之阳,阳少阴多,成少败多,所以此爻也主小得。一阳之得,所以是小得。坑上的人开始对路人实施营救,他们使用填坑的方法试图将深坑填平,但由于这个坑太深了,以致于旁边的小土丘都被铲平了,深坑还未被填满。这就是"坎不盈,祗既平"。这就说明坑上人们的营救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还没有最终成功,路人还未被成功救出。九五爻代表坑上的营救正在进行中,所以此爻断为"无咎"。

上六:系用徽纆,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到了上六的阴爻,阴而无阳,意味着坠入深坑中的人既无法实施自救,又不能被坑上的人发现,无法逃生。"系用徽纆,寘于丛棘,三岁不得",是说路人被用结实的绳索捆绑了手脚,扔进了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枯井之中,不能被人发现,又无法实施自救,以至于三年都不能见到天日。三年用来形容时间的长久,并非是个确数。在实际的情形中,行人一旦掉进坎窞之中,它的结局也只有三种情况。一种情况是自救,就是自己爬出来。另一种情况是他救,就是被坑上的人营救出来。而最坏的一种就是自己爬不出不来而又不能被人发现,只能坐以待毙了。所以,上六的阴爻是全卦中最凶的一个爻了,对于外出的人来说是最不吉利的征兆。所以此爻断为"凶"。

通过对坎卦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坎卦经文所讲的实际上是当人们遭遇到不小心坠入深坑时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制定坎卦的先人将这些信息浓缩在坎卦六个不同的爻位里,把它们作为一个标准模型来应对日常生活中与之相关的疑惑和疑难的解答。例如,当远行的路人在外遭遇到不测,或者当真发生了不小心坠入深坑的情况,导致不能及时回家,家里人很为其担心,但又无法获得实际情况的信息,便找到卦师卜问,这时卦师就可以使用坎卦来为其筮算。筮算过程实际是使用摇卦的或然性来代替未知状况的或然性。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卦师筮算的结果真的与实际状况相符,而是无论何种筮算结果都是对求占者疑惑的一个应答。只是在古人的意识里筮算的结果就是真实的状况,因为筮卦的结论都是被看作神明的启示的结果。这就是说既使是在古代,人们发明易卦也不是为了预测未来,更不是为了了解宇宙,而仅仅是为了应对日常生活中疑难和疑惑解答的需要。再比如,有人家丢了小孩,一家奔于疲命的找寻,心里难安,正常的生活无法继续。此时卜师筮算的结果便有了异常重要的作用。假如卜卦的结论是找不到了,那就需要中止寻找行动,以便使正常生活次序得以继续。假如卜卦结论是能够找到,这也能使家人紧张的情绪得以放松。在古代人群的日常生活中卜筮的作用往往如黑暗中的光亮、迷途中的指南针一般,对人们的疑难与困惑做出决断,发挥着一定的指导意义。所以,卜筮活动的发明就绝不能归结为迷信。因为卜筮在当时代人群中发挥的作用与我们的科技、医疗、通信,甚至政府的部分管理和仲裁的职能等在我们现代社会中的意义是相同的。历代研易的学者们惑于坎为水、为险之类的成见,不能对经文做出正确的解读。通过这个分析我们看不到坎为水的任何证据,《易经》是周代的作品,而《易传》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作品,八卦对就八种自然事物的这个说法并不来自于《易经》,它是后来试图理解经文时杜撰的,八卦同样也不是伏羲所作,所谓三圣作易的说法本就是神话经文的一个方法。研究《易经》必须要破除迷信,以理性和客观的态度对待它,神秘主义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只是在数千年的历史中,《易经》被神话了,而我们则认为易卦的原理其实是很简单的,懂得了易卦的原理,经文的内容同样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易卦在实质上只是人们社会生活中众多实际事物和活动的模型,它是用来反映人事的。每一个模型对应于某一个或某一类社会事物和社会活动,概括了这些社会事物和社会活动的特性和特征,从而可以用于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具体疑难的仲裁方案。比如,如果有人因为丢失了孩子,或跑丢了马匹,或走失了臣仆而前来问卜,我就可以使用睽卦来筮算,因为睽卦里包含了有关丢失孩童的所有可能的状况。如果有想了解远走他乡的亲人的实际情况,我就可以使用旅卦来筮算,因为旅卦里包含了旅人在异域生活的所有可能的状况。易卦是面向实际应用的,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释疑解难的指导作用,而不是一部玄之又玄的哲学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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