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丈夫提出离婚前的最后一个要求，让蔡文娜再陪他一晚，蔡文娜同意了。那一晚的她，显得格外温柔体贴。

次日清晨醒来，蔡文娜发现身边的丈夫不见了踪迹。睡眼朦胧的她，接着听到耳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抬头一看，二十军军长夏炯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你要干什么？”蔡文娜本能地惊坐了起来。

“对不起了，夫人！”砰地一声枪响，蔡文娜还没来得及喊叫，一头倒在了血泊中。

之后，夏炯拨通了一个电话：“报告长官，任务完成了。”“好的，我知道了。”

“接下来怎么处理她？”夏炯问。“把她扔到网球场旁边那个枯井里吧。”电话那头的男人放下电话，点燃一支烟陷入了沉思。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蔡文娜的丈夫，杨森。

杨森的个人履历十分耀眼，辛亥革命，护国战争，军阀割据，抗日战争，他都经历过，一生戎马，算得上川系军阀中的代表性人物。在沙场上浮沉，随着官越做越大，杨森有了新的爱好——收集美女，蔡文娜便是他的第九个太太。注意，这里是第九个，而不是第九任，也就是说，他的太太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个。

没人数得清杨森拥有过多少个女人，只知道他公开的太太已经达到了十二个之多。在民国时期，虽然曾经下令禁止一夫多妻，可是执行并不彻底，杨森成为了钻空子的人之一，他公然娶了多位太太，并以此为荣。

颇具有讽刺意味是，杨森在四川时提出了“建设新四川”的口号，为了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宣传了不少进步思想，其中就包括提倡妇女解放、禁止女性缠足等等，甚至满大街贴上了标语。种种宣传的背后，却是他为了一己私欲自相矛盾的个人行为。

至于如何管理“后宫”，避免彼此之间争风吃醋，杨森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秘籍。他仿造治军理念，在家中定下了一系列严格、标准化的军规。

杨森的太太们需要每天早起，身着统一军服、扎上皮带，参加晨练。她们在教官的带领之下，操练各种军事动作，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之后是用早餐时间，接着学习文化和艺术课程，包括古文、英语、钢琴等等。不能无故旷课，否则会受到责骂和鞭打，杨森还给“惩罚”起了一个带有“艺术色彩”的名字，叫做“满堂红”。

只要杨森在家，太太们就必须陪着他去打球和骑马，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而不管杨森是否在家，太太们都不得私自请客、喝酒、打牌、跳舞、看戏、看电影，特殊情况时需要提前打报告。太太们平时的生活费用，由杨森有计划地拨给，采用月薪制。

关于如何就寝，杨森按照人人平等、雨露均沾的原则，实行了轮宿制。太太们要按照顺序，每人轮流侍寝三天。如果哪位怀孕了，可以获得五千元的奖金；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有一万元的奖励外加一份记在孩子名下的田产。

对待子女杨森同样严苛，他规定：孩子们不得抽烟、喝酒、打牌。每次吃饭时要列成一队，听到铃声提示再踏入饭厅。然后依次入座，双手合十做祷告。完成这一套仪式流程之后，才能动筷子吃饭。子女们如果想出去看戏、看电影，必须由杨森亲自陪同前往。

杨森给十二位太太起了一个称号，叫做“杨府十二钗”。回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好色。他的第一个太太，也就是他的结发妻子张氏，是遵循父母之命娶得的。那时的杨森，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小伙，没有接触过外面的花花世界。

张氏温柔贤惠，不仅照顾公婆十分细心，对杨家人和周围乡邻非常友善，而且勤俭持家，能将各种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杨森对自己的太太特别满意，两人结婚后感情极好。

可惜造化弄人，婚后没多久，张氏生了一场大病，遗憾地离开了人世。此时杨森已经考入了成都陆军速成学堂，张氏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青年丧妻，杨森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留下了男儿泪。

杨森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以告慰天上的爱妻。事实证明他做到了，而且将小舅子张元培留在了身边委以重任，担任二十军的军需官。

自从原配离世以后，杨森一直孤单一人，也没有再结婚的想法，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于是等到杨森从军校毕业回乡，父母便急匆匆地又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虽然极不情愿，但父母的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深深刺痛了他，杨森只好接受了这个名叫谭正德的女人。

二太太为杨森生下了一双儿女，她本以为可以就此享受优厚待遇了，但杨森显然不是这样打算的。谭正德更不会想到，自己的丈夫正在悄悄酝酿一个可怕的计划，那就是建立他的“三宫六院”。

为了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杨森开始四处物色“猎物”了。碰巧一个人主动找上门来，他是刘柱卿。当时杨森为了讨好上司黄毓成，正在滇军之中，替黄毓成在云南昆明安宁温泉别墅建造中当监工。刘柱卿是施工队伍中的一个小包工头，觉得攀上杨森这种人会很有前途，决定将女儿刘谷芳嫁给杨森。

眼见送来了一个美女，杨森喜出望外，没有拒绝这门婚事。老丈人刘柱卿的赌注下得顺利，迅速捞到了升官发财的机会，之后接连担任了二十军驻外办事处处长、军长代表等职务。

与老父亲相比，刘谷芳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和杨森结合以后，她最终因为一场严重的肺病被带离了这个世界。三太太的过世，似乎对杨森没有产生太大影响，因为刘谷芳还活着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四太太、五太太、六太太，七太太。

杨森与四太太的相遇很偶然，那时他刚离开了滇军返回四川，荣升为川军第九师师长。有一天在阆中街头骑马巡视时，迎面过来一个美女，只见她容貌清秀，妩媚动人，杨森第一眼就相中了这名女子，过后赶紧让下属打听她的住处，知道了其真实姓名，叫做田衡秋。

“田衡秋，好名字！”杨森若有所思，吩咐下属道：“上门提亲。”等到了田家杨森他们才知道，田家是高门大户，经商多年，资产众多。田衡秋早已有婚约在身，她的父亲在得知杨森有老婆之后，一口回绝了这个请求。

吃了闭门羹，杨森并没有放弃，他这种人想要得到的一定要弄到手。杨森不仅对田衡秋甜言蜜语、各种献殷勤，而且对她的家人软磨硬泡、天天登门打扰，让田父苦不堪言。没多久杨森又升官了，担任了沪永镇守使，这下子他更加有恃无恐起来，派下属去威胁恐吓田家人。无奈之下，家里人只好把田衡秋送进了杨府。田父实在受不了这份气，暴病而亡。

为了表示诚意，杨森将二太太谭正德长期安置在了老家，这位可怜的正房被彻底打入冷宫，独守着广安的那座老宅，终日与孤单寂寞相伴。直到1976年以92岁高龄去世，谭正德都没能回到杨森府中。但是她也成为了杨森太太里极少数能够善终的女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田衡秋被强行招入府内以后，杨森给她安排了一个重要的工作岗位，负责家庭的财务管理，俗称“大管家”。平心而论，杨森对这位漂亮的四太太是比较优待的，加上田衡秋出身经商世家，理财有术，杨森对她愈发欣赏了。

凭借着善于察言观色的本领，田衡秋深得宠爱，在杨府的地位稳步上升。由于她为杨森积累了不少的财富，杨森干脆将家产全权交于她管理，足见对她的信任。

信任归信任，并不妨碍“美女集邮爱好者”杨森继续寻找新目标。这一回他盯上了下属萧秘书的女儿萧邦琼。在杨森举办的家宴上，萧秘书带着女儿萧邦琼来了。酒过三巡，杨森举杯对萧秘书说：“几年不见，你家小姑娘长成标准美女了呢。”

旁边一位下属听完赶紧凑过来说：“是啊，你家小姑娘真不错，杨军长太有眼光了！”下属拍完上司的马屁，宴会结束后第二天又找到了萧家，提议将萧邦琼嫁给杨森，并一一列举了各种好处。这位萧秘书也是个势利之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十几岁的萧邦琼初来乍到，表现得十分乖巧、温柔懂事，给了杨森很不一样的感觉。杨森还意外发现，这位小姑娘受过新式教育，当过老师，是个文化人。更重要的是，她不像田衡秋那样圆滑世故、矫揉做作，杨森形容她“格外纯净”，他再一次体验到了恋爱的幸福感。

杨府里的这一股小清新风刮了没两年，又戛然而止。在行至沪州的船上，五太太萧邦琼因为翻船事故掉入江水里，不幸身亡。可叹红颜薄命，载不动那份沉重的宠爱。

此段时间杨森的酒瘾也更大了，有一次他醉醺醺地来找三太太刘谷芳，没碰到本人，却撞见了刘谷芳的贴身丫鬟陈顺容。杨森错把她当成了刘谷芳，霸王硬上弓，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这样失了身。杨森信誓旦旦地保证对陈顺容负责，于是他顺理成章收获到了第六个太太。

六太太的待遇远不如其他几个太太，首先是因为她长相粗犷；其次是她做事唯唯诺诺，性格不讨喜；还有一点要命的是，她被迫嫁给杨森以后，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热情。渐渐地杨森对陈顺容产生了反感，稍不顺心了就会拿鞭子抽打她，天长日久，陈顺容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精神也出现了问题。

杨森见情况不对，命人将陈顺容用绳子捆绑起来，送回了老家广安。陈顺容常年被用铁链锁在老宅里，终日不见天日。

情场老手，欲壑难填，杨森继续着收集美女的计划，他的眼光也越来越挑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爱前进的人”，因此要找“爱前进的伴侣”，时代在进步，太太得跟着进步。经过千挑万选，杨森将魔掌伸向了养女杨家桂。

杨家桂之前是个孤儿，那年身世凄苦的她在毕节遇见了杨森的部队，见她无家可归很是可怜，杨森便收养了她，后来入了杨府送给刘谷芳当侍女，也有了杨家桂这个名字。杨家桂长相清秀、聪明伶俐，颇受刘谷芳疼爱，刘谷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她带上，逢人便夸她听话懂事。

家桂，“佳贵”，佳人珍贵。如今杨家桂已经十四岁了，当年蓬头垢面的流浪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杨森不自觉地对她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最终，淫心荡漾的养父撕下了人脸，找到刘谷芳说：“我想娶杨家桂。”刘谷芳一愣，她明白丈夫做的决定谁也无法阻拦，只好点头默许。

杨森又吩咐田衡秋去做养女的思想工作，之后杨家桂被带到了他面前，杨森假装正经地对杨家桂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好的。”

杨家桂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杨森的七太太，杨森还亲自为她改名“曾桂枝”。

杨森先是为曾桂枝请来了家庭教师，之后又把她送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读书，可以说不惜血本。杨森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曾桂枝好，他心里另有打算，他想把曾桂枝打造成一个有文化、有素养的名媛，以便将来让她在上层圈子里为自己拉关系。

都说读书能够改变命运，曾桂枝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不仅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思想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她不愿意再回到杨森为自己造的那个牢笼里了，即使那是一个镶满金银珠宝的笼子。远离了四川的女孩，就像一只放飞的小鸟，大口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气，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本性。

样貌出众的曾桂枝，吸引来了很多男同学的注意，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献殷情的人。虽然追求者众多，曾桂枝始终不为所动，她相信自己还没有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姓陈的男同学走进了她的世界。

初次见面，他们就感觉对方有一种亲切感，而后你来我往，志同道合，感情迅速升温。还未品尝过爱情滋味的曾桂枝，第一次感受到了青春是那么美好。

曾桂枝并不知道，自己和陈同学成双成对、卿卿我我，一举一动早已在杨森的掌握之中。杨森安排在上海的耳目每天跟踪着她，将她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得知消息的杨森勃然大怒，命令下属道：“赶紧把她带回来，书不读了！”

恋人离别，依依不舍，仍被蒙在鼓里的曾桂枝与陈同学紧紧相拥，她告诉他，自己很快还会回来的。陈同学微笑着点点头，将一枚祖传的戒指套在了她手上，然后轻声说：“请帮我在杨将军那里谋一份差事。”

回家后的曾桂枝，一阵偷偷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杨森每天照样是花天酒地，美女常伴，悠哉乐哉，于是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已婚身份，大着胆子将陈同学的照片藏在家中，同时继续和他写信联系。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曾桂枝还主动找到杨森，想为陈同学争取一份工作。对于这个地下恋人她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夸他“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听完七太太的介绍，杨森一拍胸脯道：“这有什么难的，给你同学写信让他过来，我马上安排他当渠县教育局长。”

曾桂枝当即激动地跳了起来，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写信告诉了男友，获知喜讯的陈同学兴高采烈地赶往渠县赴任。等他到达一个叫做鲤鱼桥的地方时，事先埋伏在那里的杨森的宪兵队便瞄准了他，枪手缓缓扣动扳机，一阵枪响过后，陈同学应声倒地。

曾桂枝全然不知恋人已经暴尸荒野，她在两名警卫的陪同下去接陈同学，当她刚登上一艘游船，身旁一名警卫突然举枪冲着她喊道：“对不住了夫人，军长有令，送你上路！”曾桂枝一回头，子弹瞬间将她击倒了。

这对情人毙命之后，杨森觉得还不解气，吩咐属下道：“绑上大石头，把他们投到江里喂鱼去！”曾桂枝和陈同学的尸体被捆绑着，一起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渠河水中。

杨森杀了人，不但没有受到法律追究，而且他毫无愧疚地对朋友们说：“是她不守妇道，那我也没办法，不能让她在我府上开先例。”

杀鸡儆猴，杨森心想着这回没有人敢造次了。很是得意的他，又盯上了汪秘书的女儿汪德芳。当年对付萧邦琼父亲的那一套方法特别管用，这一回杨森如法炮制，让一群喜欢拍马屁的人强行说和，最终抱得了美人归。

被强行拉进门的汪德芳没有一味消沉，婚后她积极追求上进，提出想去大城市读书。杨森便将她送进了上海国立音乐学院，女孩学习非常刻苦，在校期间她接触到了很多西方先进思想，还认识了一些社会进步人士，汪德芳开始觉醒了。

学成之后汪德芳回到四川，并没有像其他太太那样纠结于小情小爱，她告诉杨森，自己想有一份事业。恰逢杨森创办了一所天府中学，地点在成都，汪德芳顺理成章被安排了过去。她一进学校就被委以重任，担任了校长职务。

八太太还在这所中学里打拼事业，她怎么也不会猜到，四川另一所中学的一名女学生，马上将与她的生活产生交集，而她们之间的那个纽带就是她的丈夫。

女学生叫蔡文娜，是沪县女子中学公认的校花，她的芳名远播全县城，也传到了杨森的耳朵里。杨森觉得百闻不如一见，亲自跑到蔡文娜所在的学校一睹芳容，发现果然名不虚传。杨森是个行动派，见到蔡文娜的第二天就拿着礼物去拜访了蔡家，表示想娶她为妻。

蔡父虽然曾经是个清朝秀才，却没有一点傲骨，得知杨森的来意简直开心得不得了，亲自将14岁的女儿送入虎口，换来了梦寐以求的名利。有人背后议论他的行为，蔡父知道后不以为然地说：“美女配英雄有何不妥？好歹也是个军长太太呢！”

有一个事实不可否认，九太太蔡文娜是杨森所有太太里最美的那一个，她气质超凡脱俗，美貌娇艳，好色的杨森自然对她百依百顺。为了将蔡文娜打造成上流名媛，杨森为她重金请来一位英语家庭教师。这是一个男青年，长相英俊，学识渊博，讲起课来风趣幽默，蔡文娜很快对英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一段时间以后，目光犀利老道的杨森发现了不对劲。蔡文娜和男家教朝夕相处，逐渐产生了感情。这时有人向杨森告密说：“杨将军，蔡文娜和那个家庭教师关系好像很不一般，他们平日里经常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

自己的怀疑得到了印证，杨森顿时怒火中烧，他命人将男家教拖过来狠狠毒打了一顿，之后便枪毙了他。接下来该如何惩罚蔡文娜呢？杨森又命人将蔡文娜拖过来，绑在了柱子上，同时喊来了其他太太当观众，自己亲手拿起鞭子狠狠抽打，只打得蔡文娜皮开肉绽、晕厥过去。

那些太太们多半是被迫嫁给杨森的，对蔡文娜感同身受，都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只听见一个人声向杨森求情：“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其他人跟着附和：“别打了，求求你了！”

杨森这才停手，恶狠狠地说：“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出轨的代价，记住了！”

等蔡文娜身上的伤养好了，她发现杨森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男家教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丈夫的反复无常让蔡文娜惶恐不安，她提出想去读书，杨森便按照蔡文娜的意思将她送进了成都华西大学。

大学生活是美好的，蔡文娜的美貌也是引人注目的，很快蔡文娜和医学院学生吕明德熟识起来，情难自禁，她品尝到了初恋的滋味。

接受了新式教育的蔡文娜正在觉醒，她打心眼里厌恶九太太这个封建身份。于是吕明德提出建议：“要不我们一起逃到英国去吧！”蔡文娜摇摇头道：“不，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蔡文娜决心做一名勇敢的新女性，她找到杨森摊牌了，表示要协议离婚。涉世未深的她，过于低估了杨森的为人，当蔡文娜主动说出这一切之后，便有了那一幕鲜血染红的场景。一个冰冷的枪口，一声无情的枪响，九太太落得了一个悲剧收场。

长得漂亮不是错，却成为了一个过错。蔡文娜被杀害以后，杨森召集太太们到埋尸现场，强迫她们“观摩”蔡文娜的遗容。他还命人去暗杀吕明德，不过吕明德早已得知消息逃到了英国，算是躲过了一劫。

后来杨森回忆起被他杀害的两个太太时，这样对朋友们解释：“我是真的爱她们，正因为爱得深切，才特别痛恨她们红杏出墙！”

即使有前车之鉴，杨森的太太团里照样出现了“反叛者”，那是八太太汪德芳。担任中学校长的汪德芳，始终追求自主独立，努力用知识武装自己。她还凭借杨森太太的身份优势培养了一些社会关系，甚至在国民党内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当选为“国大代表”。

成为社交名媛之后，汪德芳大胆地与杨森决裂了，两人关系日渐恶化，不再往来，她生的小孩也跟随自己姓汪。汪德芳在这场暗战之中寻回了自我，实现了人格独立和人身自由。

经历了曾桂枝、蔡文娜、汪德芳的变故后，杨森对女人的掌控欲求变得愈发强烈。在他部队里有一名军医，军医的一个堂外甥女叫郑文如。郑文如原本是重庆南岸裕华纱厂的一名女工，军医听说了杨森收集美女的喜好，就想把郑文如介绍过去。

军医三番五次地跑去郑文如家里做思想工作，同时送去了不少金钱，郑文如的父母迫于生活压力，同意了这个建议。他们将女儿精心打扮一番送到了杨府，杨森一看这女孩人长得标志，非常高兴，立即将军医升为了处长，十太太郑文如和她家里人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很大提高。

娶了郑文如之后，疑心很重的杨森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她带上，形影不离。即使美女常伴身边，他还是不太满足，这一次他发现住在家里的胡洁玉不错。

胡父一直帮助杨森管理广安的祖屋，两人有几十年的交情。女儿胡洁玉因为要在重庆上学，就暂住到了杨森家里。没用多长时间，胡洁玉便和杨森的子女们打成了一片，杨家人都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亲切地称她为“胡妹妹”。

胡父万万没料到，杨森对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儿动了歪心思，所以当杨森提出想娶胡洁玉时，胡父不能接受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他找了个理由婉言谢绝了。赶回家以后，胡父火速将胡洁玉带回了广安，谁知杨森竟然一路尾随父女俩到了这里，命令属下将胡洁玉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回到重庆的杨森强行将胡洁玉征入了府中，看到自己十几岁的女儿被迫嫁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胡父有一种强烈的耻辱感，羞愤难当的他一气之下离开了杨府，从此不知所终。

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十太太郑文如又很不幸患上了肺结核，昔日的美貌容颜大变，杨森逐渐失去了对这个女人的兴趣，也不再把她带在身边了。

时间到了1949年，解放前夕，一直负责管理杨森家产的四太太田衡秋感觉大事不妙，她急匆匆带着杨府的巨额钱财，还有大量黄金珠宝、古玩字画，先行逃到了台湾。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财富大部分是田衡秋多年经营管理所得。

随后蒋介石派来了接杨森的飞机，一心想着逃跑的杨森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么多太太，他只是带上了最年轻、方便照顾自己的胡洁玉，一走了之，留下其他太太们自生自灭。这些摆脱了杨森的太太们也许是因祸得福，解放后都得到了政府的妥善安置。

比如十太太郑文如，她留在了重庆，后来再嫁给了当地的一名普通工人，过完了平凡安稳的后半生。

那个用铁链锁在老宅的六太太陈顺容，解放以后被解救了出来，不久在重庆患病而亡。这个一直没有得到过人世间温暖的女子，总算是解脱了。

有一些遗憾的是，追求精神自由的八太太汪德芳，多年后还是因为自己杨森太太的身份，不堪重负，在乐山选择了自杀。

而先行抵达台湾的四太太田衡秋，和杨森会合以后，只过了两三年舒服日子，有一次在香港探亲时，突发脑溢血导致全身瘫痪，从此一病不起。喜新厌旧的杨森干脆把田衡秋甩在了香港，生活费也不再拨给了。

走投无路的田衡秋只好抓住子女这根救命稻草，治病全靠远在美国的女儿接济，日常起居则由在香港的儿女们轮流负责，在病床上苦熬了一、二十年不成人形的日子，才走完凄惨的余生。

和杨森一起逃跑的胡洁玉，婚后多年都没有生育，直到杨森86岁高龄时登上台湾最高峰“玉山”，外界同时收到了杨府传来的一个喜讯：十一太太胡洁玉生下了一个女儿！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这年杨森已经90岁了，他对外宣布：娶十二太太张灵凤！这位17岁的中学生是杨森以“招秘书”名义拐骗进来的，到杨府后不久便与杨森成婚。一年后张凤灵生下了一个女儿，震惊世人，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而此时的胡洁玉已经带着女儿远赴美国，决心定居海外的她再也没有回到杨森的身边。

就此杨森停下了娶妻的脚步，张灵凤作为他最后一个太太，给这个荒淫狠毒男人的情感世界画上了休止符。十二个太太最终的结果各不相同，身处的境遇却是如此相似。她们不仅仅是个人命运悲惨的女子，更是封建腐朽制度下的牺牲品。而那些将她们送入虎口狼穴的所谓“家人”，不过是趋炎附势、草菅人命的恶魔罢了，谈不上半点亲情。

1977年5月15日，杨森在台北弥留之际，紧紧抓住张灵凤的手说：“我之所以要娶这么多太太，只是想过过皇帝瘾罢了。”接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结束了充满争议的一生。

文 | 筱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