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六：“语音转文字”与算法推荐服务

2022年3月11日，《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生效，国家网信办同日上线算法备案系统。

2022年8月12日，国家网信办发布《关于发布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备案信息的公告》以及首批算法备案清单。其中，钉钉公司备案的语音识别算法被归类于“生成合成类”。

2022年8月备案的“钉钉语音识别算法”的描述是“应用于即时通讯场景的语音转文字功能，实现对语音消息的文字识别”。今年8月，国家网信办专门发布了一批深度合成类算法备案清单，里面也有算法涉及语音/文字识别与转换等技术，但应用场景描述侧重于“生成”，而非仅限于“识别”“转换”。

算法规定界定“算法推荐服务”范畴时本身就使用了“等”字。

算法规定第2条第2款规定，“应用算法推荐技术，是指利用生成合成类、个性化推送类、排序精选类、检索过滤类、调度决策类等算法技术向用户提供信息”。

虽然“语音转文字”可能和“个性化推送”、“排序精选”等不同——不会让我们一看就联想到“算法推荐服务”，但既然在备案时被归类在“生成合成类”，也可以看看这类技术应用在同类案例中平台责任认定是否有影响，正好最近也有这方面的案例：

字节公司主张自己享有文字作品《神级选择：这个御兽师有亿点生猛》、《鹿灵风水铺》、《快穿：病娇偏执反派都团宠我》包括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在内的著作权授权许可及维权权利，喜马拉雅公司未经许可在喜马拉雅App内提供、传播相关音频内容，构成复制权侵权、信息网络传播权侵权。其中，复制权侵权指控与被告提供的“语音转文字”功能相关——音频播放期间，点击播放界面下方的“Ka！”图标可以进入咔嚓页面，页面内随音频播放显示有相应的字幕，原告认为这构成复制权侵权。

1）被告表示“Ka”功能只是被告通过应用ASR语音转文字技术实现的一项平台功能，既不涉及网络小说文字版本的提供，也不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复制，因为：

a.ASR语音转文字技术本身仅是一项中立的技术，并未直接参与内容的提供；

b.通过ASR技术将音频转化为文字并非提供网络小说的文字版本；且

c.功能有时间限制，只能截取部分片段的音频进行转化。

2）一审法院认为构成复制权侵权，理由是“被告设置’Ka’按钮，将被诉侵权音频转化为文字内容，与涉案作品基本一致，构成实质相同”。

3）二审法院认为不构成复制侵权，一来复制权控制的是复制件的件数，复制件一般应具有稳定性，而本案并无证据证明被诉侵权行为具备该特征；二来原告未提交证据证明是被告控制并实施“利用’Ka’按钮将被诉侵权音频转化为文字内容”——是否使用该功能、需转换的音频内容，均由用户自行选择，原告未举证证明被告存在干预用户选择的行为。

1541号、2640号、2684号判决涉及的权利作品分别是《神级选择：这个御兽师有亿点生猛》、《鹿灵风水铺》、《快穿：病娇偏执反派都团宠我》。因当事各方意见与法院审查思路与意见一致，以下以1541号判决为例看一下案件具体情况。

案例六：“语音转文字”与侵权认定（1）

本案原告是天津字节公司、海南字节公司，被告是喜马拉雅公司、喜大公司。由于在案证据无法证明喜大公司是涉案喜马拉雅App共同运营者，案件争议焦点主要是喜马拉雅公司作为平台运营者，是否侵犯原告主张的权利作品的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

原告公证取证情况显示，App简介记载的开发商是喜大公司，App平台内用户协议、隐私政策均显示平台运营者为喜马拉雅公司。诉讼中，喜大公司（开发者）也提交了一些证据材料，不过主要都是软著登记和ICP备案信息，用以证明自己仅仅是软件开发者，2019年10月时软著登记的著作权人已经变更为喜马拉雅公司，喜马拉雅平台网站登记的主办单位也是喜马拉雅公司。法院认为在案证据无法证明喜大公司系涉案App共同运营者，综合在案证据及当事人庭审供述，可以认定喜马拉雅公司系涉案App实际运营方。

原告主张自己取得权利作品《神级选择：这个御兽师有亿点生猛》相关著作权授权、转授权权利及维权权利。2022年4月15日、18日，分别使用小米手机、苹果手机，对被告疑似侵权行为进行公证取证：

2022年4月15日使用小米手机搜索、下载、安装“喜马拉雅”app：

1）在App首页搜索“极品御兽系统”，搜索结果标题显示：“极品御兽系统/搞笑/最强装逼打脸反套路系统”、“二次元热播榜No.1”，播放1727.4万，评分9.6。

2）打开该结果，显示播主“A”，订阅量2.9万。

3）点击该博主，显示“喜马认证：有声书月度优质主播二次元月度优质主播”……。查看播放列表，共1190集……。

4）点击集合图标可进入下载列表，播放列表中1190集均可下载。

5）自第1集至第1190集随机播放，可收听涉案侵权作品。

6）在播放期间，点击播放界面下方的“Ka！”图标，随后进入咔嚓页面，页面内随音频播放显示有相应的字幕。

2022年4月18日使用苹果手机重复了相关公证取证步骤：

1）搜索关键词是“不正经御兽师”，搜索结果标题显示：“不正经御兽师/坑爹系统/无女主/免费”；

2）点击该结果中的二次元新品榜链接，新品榜第一名为“极品御兽系统/搞笑/最强装逼打脸反套路系统”；

3）选择该结果并进入相关页面，显示播放量1952.4万，订阅量3.1万，主播“A”，共1240集，专辑简介称极品御兽系统微改编自我一个史莱姆吊打巨龙很合理吧。

4）点击该博主，显示“喜马认证：有声书月度优质主播二次元月度优质主播”……。查看播放列表，共1240集……。

5）自第1集至第1240集随机播放，可收听涉案侵权作品。

原告主张喜马拉雅App手机端未经授权，向公众提供了涉案作品，侵犯了其对涉案作品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和复制权。被告辩称自己不构成侵权，理由如下：

涉案音频均为用户上传；被诉“咔嚓”应为TTS语音转文字功能，并非被告提供了网络小说的文字版本；无法核实取证内容与涉案作品的一致性。

为支持其主张，被告提交以下证据与材料：

提交主播信息（用户ID、昵称、真实姓名、认证情况、注册IP、常用IP地、注册时间）；提交用户协议、版权投诉联系方式及版权声明相关截图与说明，用以证明被告已采取合理措施，可依“避风港原则”免责：

1）被告为网络服务提供者，为服务对象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

2）已在网页显著位置公开联系方式以及不良信息的举报有效途径，明示权利人发送权利通知的方式；

3）在用户使用协议中，喜马拉雅公司已经使用加黑字体提醒用户已“承诺”只上传版权拥有者允许上传的声音文件，不得侵犯第三方著作权。

参考：

2023年5月12日（2023）津03民终1541号

2023年5月22日（2023）津03民终2640号 、268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