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内教育近年来屡次陷入欺诈招生漩涡。这家美股上市公司以招聘为借口揽求求职者面试，再以求职者学历不达标鼓动其参加培训，承诺培训后推荐就业。公司还为预算不足者提供借贷交学费服务，引发了一系列培训贷纠纷。

这家公司自称是目前国内最大的IT职业教育机构。自2002年成立以来，已覆盖国内70个城市，成立了200余家分公司。期间有不少名人为其站台，包括俞敏洪在内。2014年3月新东方作为基石投资者，以IPO价格认购总额1350万美元的达内股票。

但自2017年起，达内教育多次因涉嫌借招聘之名欺诈招生被媒体曝光。包括以招聘名义招生、为学员贷款数万元但却无法保证高薪就业致使无法偿还贷款、简历造假等。投诉直通车、110法律咨询、知乎等平台上充斥着大量此类投诉。

对于屡次被投诉，达内教育相关负责人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很多的负面信息是我们'友商'所为。”

界面新闻曾试图以邮件形式与达内教育联系。截至发稿前，未收到对方回复。

设局“招转培”，学员分期偿还2.3万元

资料显示，2006年开始，达内教育开始针对经济能力有限的学员推行“零首付、抵押金、就业后付款”的商业模式。达内教育相关负责人此前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贷款”是达内的一种创新。

去年10月，刚毕业不久的李欣接到电话，声称有上市企业招聘技术助理。第二天，她收到了达内教育的面试邀请。在经过两轮面谈后，她被带进房间进行测试考核。

尽管李欣被面试者认定为学历不达标、零基础。但后者还是欣然向她伸出橄榄枝。前提是需要她签署一份培训及服务协议，经培训后才有机会正式上岗。培训费用在1.8万元，培训期员工不用交培训费，一月能拿到数千元“助学金”。但公司约定培训结束正式入职后，公司会从新员工每月工资中扣取1000元，补交“培训费”，连扣12个月。

然而在签订协约后，李欣却发现自己收到的是贷款短信。她的私人账号通过百度钱包贷了1.8万元的教育分期贷款，需要分期偿还2.3万元。

“直到那会儿我才清醒过来。开始向百度钱包客服投诉，并和达内科技的员工反复沟通。”李欣向界面新闻表示。这个过程中，达内科技依然在劝导李欣进行相关培训，直到后者以报警作为威胁才最终作罢。

“他们利用的就是低学历者想要迅速提升自我，找到一份体面工作的憧憬。后来我上网看别人说，这就是一家出了名的招转培公司。”李欣说。

李欣并非是这场招转培骗局的个例。根据此前达内教育透露的数据，2010年左右，达内教育选择“就业后付款”的学员占学员总数的44%，此后人数逐年下降，至2017年仅占9%左右。如果按照达内教育总裁韩少云公布的数据，即每年达内培训学生10万人计算，2017年也至少有9000左右的学员进行了贷款。

职业培训：速成还是造假？

事实上，为期数月的培训是否如达内员工所言多有裨益？一名学员在社交平台上表示，真到了培训结束求职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好就业。结束培训之后，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贷款也没办法还。

这名学员曾在开课不久后就对其培训方式产生质疑。“免费试听的时候，是有老师在镜头前上课的，但真正交了钱，教学模式就变成了在网上看‘名师’的视频。”感觉被骗的他向培训机构提出了退款退学的要求，达内以概不退款为由拒绝了他的退款申请。

北京某IT企业资深员工告诉澎湃新闻，早期人才稀缺，市场上大部分的IT人员是通过培训输送的。这也间接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培训机构能在近几年内发展得如此迅速。“但是这两年市场被培训机构搞臭了，”该员工同时透露，“以前有些培训出来的人通过造假学历，谎称2年经验是能蒙混过关。现在不行，社招现在基本要求技能在中级以上企业才会考虑，这也是许多人培训出来找不到工作的主要原因。”

与此同时，也有学员对这种快餐式培训表达了不同看法。黄杰自认为自制力不好，需要一个类似于学校这样一个地方来监督。其次，职场中途需要转行IT的他想通过短期培训缩短上手时间，“我没有因为顾问吹嘘的高工资来培训，也不是因为顾问和我说的她们实力有多厉害来培训，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他对界面新闻说道。

投诉不断仍在招聘

一面是投诉不断，一面是公司经营稳步前行。

根据天眼查，达内教育的运营公司为达内时代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自成立以来，该公司曾获得IDG资本、高盛集团等金融机构的投资。2014年4月3日，达内时代科技集团通过达内国际公司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这家公司最新公布的2018财年年报显示，2018财年达内实现净收入22.393亿元，同比增长13.5%；净亏损为5.978亿元，上年同期净利润为1.848亿元。

消费日报金融科技专刊调查发现，达内教育之所以能大量俘获学员，一些知名招聘网站为其推广站台也是重要原因。此前，达内教育官方宣传与智联招聘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双方根据职场人群的特定需求，进行定制化培训产品及测评产品的研发、推广等方面的深层合作。

界面新闻记者通过搜索发现，目前在包括前程无忧、智联招聘、猎聘网、BOSS直聘等主流招聘网站上，存在多个以达内时代科技集团或达内科技有限公司为名刊登的招聘广告。其中，大多数岗位要求学历在大专及以上，年薪从数万到三十余万不等。

大部分投诉者称，均是被达内以招聘的幌子骗去面试，进而落入培训贷的坑。学员认为达内是在以招聘的形式欺诈求职者，质疑达内在58同城、智联招聘、BOOS直聘长年发布涉嫌虚假宣传的广告。

（应受访者要求，李欣、黄杰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