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2022年,外界对于游戏工业化的讨论热度依然高涨,甚至有许多人将其视为重塑游戏行业格局的重要突破点。其中,引擎作为游戏行业最重要的底层技术之一,被视为实现游戏工业化的关键所在,自然而然吸引了一众游戏企业抢滩登陆。

值得注意的是,在通用性更强、上手难度更低的商用引擎大行其道之际,以网易为首的游戏企业并未选择直接使用商用引擎这一现成捷径,而是选择一条更加艰难的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用动辄5年乃至10年的时间去研发自研引擎,摆脱“卡脖子”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固然有引擎类别对于游戏开发的影响,但更多是出自企业对于底层技术创新的重视。这也正如网易互娱首席游戏软件设计专家、Messiah引擎领衔者赵钰琨所言,“这些技术是核心,是命脉,不能寄望于别人、不能买、不能借、不能依托于开源或者授权,更不能被别人卡脖子,要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引擎成为游戏工业化的关键所在

此前,一众游戏企业高管曾发表对于游戏工业化的看法,认为游戏工业化是“足够高的基础品质,足够大的制作规模,足够专业化的工具”“通过流水线,把每个人的职责做更多细分”或者“用机器生产机器”等。

虽然业内对于游戏工业化的定义尚未有统一的定义,但游戏企业对游戏工业化的重视程度却是毋庸置疑的。

“你可以将工业化理解为游戏业内的‘军备竞赛’”,有广州某游戏公司的研发人员陈渊(匿名)表示,一套经过打磨且能够跑通复用的工业化流程才是游戏企业真正的护城河,不会被轻易复制。

“游戏工业化并不是单纯的流水线工艺,而是指游戏制作流程呈现出标准化、自动化、平台化、数智化的特征”,有游戏产业分析师指出,游戏工业化通过创作工具可有效地减少AI材质处理、云烘焙、分布式导入和打包、自动化测试等重复性劳动,“但实现游戏工业化落脚点必定在引擎这一底层核心技术上,它直接影响一个项目的研发流程与开发效率,甚至足以决定一款游戏表现力的上限”。

据了解,游戏引擎作为数字内容创作工具,所需要的图形、物理、网络、AI等能力不单只是代表了游戏产品的工业化实力,更重要代表综合的研发实力。

中金证券发布研报认为,大型开放世界游戏本身就是初步的、相对具象的虚拟世界,游戏引擎的技术与生态日益成熟,有望成为元宇宙数字内容的核心生产工具、技术基础之一,助力“新大陆”之变革。

目前,已有许多模拟仿真深度学习的场景在游戏引擎中运用,有效降低试验成本且避免安全隐患,最终提高现实世界中物理模型的运行效率。比如自动驾驶技术在虚拟环境中模拟测试,医护专业学生虚拟仿真学习医护技能,制造业利用虚拟仿真技术对生产环节进行模拟分析与生产规划,以及在智能运维、模拟训练等应用场景中发挥价值。

不走捷径，网易自研游戏引擎

在游戏工业化进程加速和游戏受众对精品游戏的需求等多方因素的影响下,如何高效生产更高的上限和更长的生命周期的精品游戏,成为一众游戏企业的命题作文。

对此,国内头部游戏企业给出了答案——借助自研游戏引擎,规模化生产接近于电影级别的视觉听觉综合体验、交互式的游戏。

其中,网易从2007年就开始投入自研引擎,如今拥有NeoX、Messiah两款自研引擎,网易也是国内自研引擎投入最大、使用最多的互联网企业之一。近3年,网易研发投入达329亿元,研发投入强度连续三年超过14%,被评为国内研发强度前三的企业。

目前,通用性更强的商用引擎已占据游戏研发市场的绝大部分市场份额,且形成Unity和Unreal Engine的双寡头格局。TestBird的统计表明2020年国内手游市场中接近90%的游戏使用第三方商用引擎开发；Steam DB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Steam中使用Unity或Unreal Engine开发的游戏占比超过50%。

与此同时,如果只看投入产出比,自研游戏引擎似乎并不“划算”。华创证券指出,技术中台和引擎实力的建立是游戏厂商最需要时间且最难有快速正反馈且失败率不低的一项投入,以至于在早期的三五年内可能只会有费用端的体现。

既然以Unity和Unreal Engine为代表的商业引擎都已开源且功能足够强大,网易为何还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去研发自研游戏引擎呢?

对此,网易互娱首席游戏软件设计专家、Messiah引擎领衔者赵钰琨表示,Messiah是网易在技术突破上一次野心勃勃的巨大尝试,也是国内软件研发历史上一个巨大复杂软件成功研发的里程碑。“这些技术是核心,是命脉,不能寄望于别人、不能买、不能借、不能依托于开源或者授权,更不能被别人卡脖子,要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随着商用引擎趋于通用、自研引擎趋于垂直细分,商用与自研引擎发展方向分野”,中金证券研报指出,自研引擎以服务于自研游戏项目为导向,设计引擎功能时以效率为先。自研引擎能够帮助游戏企业构筑技术护城河。使用自研引擎进行游戏开发时,对游戏引擎进行的修改与迭代可积累、可复用,成为游戏厂商的技术壁垒。若使用商用引擎开发游戏,随着商用引擎迭代新版本,游戏开发商将重新面临引擎学习成本与个性化修改成本。

打破质疑，冲击更高峰

在谈到Messiah自研引擎的定位时,赵钰琨表示:这是网易游戏第一次从零开始规划一个面向10年甚至20年后的引擎。其规划之初就决定要从最底层开始解决根本性技术难题,并且在8年间贯彻始终没有偏离目标。

值得注意的是,被寄予厚望的Messiah自研引擎的研发之路一开始并不被外界看好。

“我们多线程方案刚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嘲讽我们不懂移动平台,说Messiah的多线程架构一定会‘死’得很难看”,赵钰琨透露,Messiah研发始于2013年,正是移动游戏开始流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关注移动游戏,都觉得要针对当时的移动芯片进行开发,要根据当时的移动平台来设计。

不过,Messiah自研引擎的研发进度并没有因外界的质疑而有所停滞。赵钰琨及其团队坚定地认为,移动平台必将走过PC平台的每一步,将会复刻PC平台的发展。坚持Messiah的移动平台版本也需要做多线程,多核心优化。

“后来结果恰恰相反,更短时间内更高效率的计算以及多核心分摊计算成本,反而能降低核心频率从而降低功耗,Messiah在移动平台上出色的效率以及功耗控制赢得了很多项目的良好口碑”,赵钰琨表示。

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7月,网易自研的Messiah已支持9款产品研发,包括《一梦江湖》、《荒野行动》、《王牌竞速》等。目前在研项目高达20款,品类涵盖MMO(大型多人在线)、FPS(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TPS(第三人称射击游戏)、ARPG(动作角色扮演类游戏)、赛车等。同时,Messiah自研引擎还先后拿下了20多项特创专利技术。

谈及未来,赵钰琨表示,虽然Messiah已从一个简陋的demo成长为有能力支撑世界级品质、全平台发行的大型游戏开发的自研引擎,但团队每个成员都在努力进步,希望有一天,我们自己的引擎能够矗立在世界游戏技术之巅,大家能用上世界最顶尖的技术——我们自己开发出来的技术。

文/陈培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