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家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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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收藏级设计领域或许永远不会忘记2021年。那一年，首届 Design Miami/Podium在上海外滩源壹号举办，5 家艺廊展位和25 家Podium参展单位打造了中国首个收藏级艺术与设计领域的国际性博览会。时隔两年，Design Miami/Podium再次回归，落地上海历史悠久的地标性石库门建筑空间——张园。3月8日至12日，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 A Made in House production（以下或简称为“设计迈阿密”）在上海张园展出。此届设计迈阿密由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设计策展与空间叙事方向召集人薛天宠与主办方垠舍制造（Made in House）联合策展，以“象外 / Transcendence”为主题，呈现Gallery、Podium、Design Talks Theater三大核心板块，展出20余家国内外知名艺廊及机构的近200件作品，每件作品都蕴藏艺术家们对主题“象外 / Transcendence”的哲思理解，并以独特的方式融入策展理念——无论是对过去的审慎思考与对当今世界的互动，亦或是深思熟虑地展望未来。

垠舍制造联合创始人&CEO顾芷宁“张园是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场址”，在提到为何将选址定在张园时，垠舍制造联合创始人&CEO顾芷宁如此说到，“这里是上海的百年文艺地标，曾聚集过无数文人雅士。此外，它还曾是电灯在上海的试燃之地，也是上海第一个室外照相馆的开办地，同时它还保留着上海现存规模最大、最完整、种类最多的中后期石库门建筑群。也就是说，张园曾是上海面向现代社会和世界文化的窗口，它以海派文化为轴心吸纳世界各地文化的特点，也符合我们这次关于设计迈阿密的定位。”从“物感”到“象外”设计迈阿密的变革与延续顾芷宁谈到了很关键的一点，即此届设计迈阿密的定位。而这正是同第一届相比，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的显著变化。张园第一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围绕主题“物感：设计的艺术”展开探讨，通过 20 世纪和当代的设计作品来审视设计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理念；同时，结合中国文化与精美物件的渊源历史，在当代全球化背景下对设计提出新的阐释。在参展艺廊上，诸如Friedman Benda、Nilufar Gallery、The Future Perfect、Gallery Patrick Seguin等老牌设计艺廊均有参与。可以看出，站在世界设计领域的视野中，通过国内外知名艺廊作品的联合展示，向中国观众介绍世界设计史大师作品，及世界范围内的当代设计现状，是首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的定位。它为品牌打开了知名度，也为国内收藏级设计的展示和消费，树立了标杆。但在第二届中，本土化和东方性，则由第一届时的隐形线索（具体内容详见《Design Miami落地上海：中国设计市场的一次“试水”》）转而成为显性线索。首先，此届展会的本土设计艺廊占比超50%，参展的6家国际设计艺廊——20C Gallery (北京，上海) 、DUMONTEIL（上海，巴黎）、Gallery All（上海，洛杉矶）、Gallery Sohe（杭州，上海，北京）、Objective Gallery（上海，纽约）、Pearl Lam Galleries（香港，上海），无一例外地在上海设有空间；其次，同上届相比，此届展会涌现出了大量基于中国传统工艺创作的作品，他（她）们以世界性艺术语言和手法表达着东方的艺术精神。如林芳璐的《她是炸弹》运用传统的编织工艺，将无数根纱线拉伸、折叠、打结并缝合；邵帆在明式家具中汲取灵感，创作了《老树椅》和《玫瑰条案》，用西方的艺术语言，表现东方的诗意和气韵；李鼐含的近作《深红连体椅长凳》和《暗绿蛋壳漆屏风》专注对中国大漆工艺当代应用的探索，通过当代功能性艺术品的形式，将这一拥有八千多年历史的奢华工艺带入到当代语境中等。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现场“无论是参展艺廊的阵容，还是参展艺术家的选择，都是我们在这一届展会中的有意为之。熟悉我们的观众知道，第一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大约有70%的国外艺术家，在Podium 单元也有非常多的国外艺廊参与，以此将国际设计领域的多元性带入中国。我们这两年走访了许多中国设计师，也深入了解了中国收藏级设计的现状，才决定在第一届展会打下的基础上，这一届做这样的定位调整。我们希望能够为中国收藏级设计搭建交流和对话的平台”，顾芷宁表示。加埃塔诺·佩谢工作室作品在展会现场约瑟夫.沃尔什工作室作品在展会现场在展示中国本土的收藏级设计领域现状外，此届展会增设了Design at Large项目/，展出了加埃塔诺·佩谢工作室（Gaetano Pesce Studio）和约瑟夫.沃尔什工作室（Joseph Walsh Studio）的作品。“这两个工作室都以两位设计史巨匠为灵魂人物，他们的作品很完整，代表了收藏级设计领域中的顶尖设计力量。我们希望通过将这些顶尖力量和中国设计师作品并列，产生一种对话。同时也向公众展示，收藏级设计领域的最高水准”，顾芷宁接着说到。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现场我们也看到，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在第一届基础上的一些延续——对于收藏级设计的日渐纵深的观照。第一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的主题为“物感：设计的艺术”，这一概念来自于刘勰《文心雕龙》，描述了个体在与外在世界（物件、环境、自然）发生互动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感官、审美、情感与精神性的多重体验。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现场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设计策展与空间叙事方向召集人薛天宠而第二届则将主题定为“象外”，对于该主题，薛天宠解释道：“这是一个非常中国化的词汇，意指在象的基础上探寻更为深远的意涵。在这种对‘象’的超越中，也包含着更具有人文关怀的、具有哲学思辨的抽象的身份定义。我们将这样一个多样性的视角切入到设计这个领域，来诠释当下，构建未来。”薛天宠用这一策展理念作为坐标轴，囊括不同地域、文化的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各种理念及各类材料，“它不是一个平面的，其边界始终在不断蔓延。此外，这一坐标轴带有历史感，内含传统文化内容，也有当代的，面向未来的意涵。”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现场可以看出，从“物感”到“象外”，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的聚焦点愈来愈充盈，愈来愈精神化。如果说第一届还以“物”为关注点，来呈现人与物的关系，那么在第二届中，可以说已经将设计师和艺术家这一“物”的创作者，放置在聚光灯下，以此展开“物”那圆融而悠远的意境。补充中国设计史设计迈阿密的学术野心2021年，第一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提出了“收藏级设计”（Collectible Design）的概念，并在第一届展会时展示了全球范围内重要的收藏级设计作品。而在第二届的展会中，我们可以看到，从这一概念出发，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的更大的学术野心。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现场前面我们提到，本土化和东方性是此次展会的重要特点。通过对中国本土具有代表性的设计师及艺术家作品进行展示，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勾勒出了中国当代收藏级设计的特点和趋势。去功能化和理念化是其中不得不提到的一点。薛天宠将之归因于中国经济的发展，“经济条件转好，对物品的使用需求已经基本满足后，人们就会开始追求更高级的精神需求。因此，设计也在不断变化，设计的边界也在拓展。其中十分显著的一个变化便是设计与艺术边界的消弭。在今天，设计作为艺术门类之一，已经不再仅仅是功能性的了。在此之外，我们会讨论设计品的可持续性、艺术性和未来性，以及其中的个人表达。这也是为什么，此届展会的很多参展作品已经弱化了功能性，而拥有更多精神属性的原因。”Gallery Sohe/Rm 68 - Leo Orta - Mew Armchair邵帆 - 老树椅设计与艺术边界的消弭，带来的是跨学科协作的凸显。在第二届Design Miami/ Podium x Shanghai中，许多设计师都“身兼数职”，他（她）是设计师的同时，有的是艺术家，有的曾主攻哲学等。而设计作品的创作也不再仅仅是设计师在设计软件上“单打独斗”，而需要物理学、生态学，甚至是哲学的跨学科、跨领域的协作。生于1993年的法国设计师Leo Orta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埃因霍温设计学院求学期间就开始进行各种极具爆发力的游击式设计展览，并将剧场性融入设计项目中。不管是二人组还是多人团体，Leo Orta这一核心人物都以离经叛道的雕塑式造物方式与表演性的展览模式给设计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此外，Studio MVW明合文吉的作品跨越了建筑、室内、家具等多个领域，菲利普·考尔伯特（Philip Colbert）、安德烈·杜布勒伊（André Dubreuil）、甲乙丙设计等的作品都呈现出跨学科、跨领域协作的态势。张周捷作品《致幻》©张周捷&O Gallery李鼐含作品《深红连体椅长凳》© 李鼐含此外，虚拟技术的运用也是如今中国收藏级设计领域的一大特点。“这类作品的选择也是出于反映当代社会的需要。如今虚拟网络和技术已经成为身体的延伸，尤其国内在经历了长期的疫情后，人们也更渴望真实的触摸和相互认同的感受。因此，在这点上我们选择了以数字计算等前沿科技制作，并极富触摸感的作品”，薛天宠表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对前沿技术的应用，很多时候杂糅着对中国精神的关注。例如，2020年的前沿产品创新实验室的SCRY以鞋类为初始研究对象，探索数字设计系统与先进制造的未来。基于“数字胚胎”的核心架构，创造了世界上第一款真正可穿戴的一体增材制造鞋履SCRY Shuttle。张周捷的“无尽之行”是一组数字座椅。李鼐含在展出的“完全自然”系列中，将独特神秘的大花变成一盏台灯，灯身是用激光3D打印制作而成，并使用手工漆艺和镀金箔将其装饰一新，创造了一个具有中国精神的新设计艺术品。周磊杰作品《Elda Chair T05》©Leijie Zhou&Gallery All周磊杰作品《形变系列 LC1椅》©Leijie Zhou&Gallery All在对中国本土收藏级设计特点及趋势的梳理中，锐进的青年设计师/艺术家力量不可小觑。他（她）们对设计传统的演进和转化，对既定设计标准的挑战，使得他（她）们的作品一方面拓展着设计的边界，另一方面也使设计进行着自我更迭。例如，周磊杰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数字有机体构筑物上，通过一系列数字转译经典创作语言的方式，对经典进行再定义，由此通常演变出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具有生物体征的有机形态。他对诸如Finn Juhl的“酋长椅”及Gerrit Thomas Tietveld的“红蓝椅”进行数字转译，通过改变不同时期大师作品的形态，使经典设计得以在当代材料中焕发新生。齐倬作品《Bubble-Game N0.45》 ©齐倬&PARIS-B尽管收藏级设计已经拥有如此趋势，但在中国，大多数的民众仍会认为设计“就是干活的”。这样的背景下，在张园——上海地标式文艺建筑群中，公众的进出则使得这场展会具有了公共美育的作用。而公共美育也是薛天宠认为如今设计领域十分值得关注的话题之一。对薛天宠来说，设计策展是书写设计史的途径之一，它指向的是设计理论和设计批评。无论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还是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都设有设计收藏和策展部门，而中国的设计收藏体系才刚刚起步。因此，“我们希望这场展会可以对中国设计史有一些补充，可以帮助人们建立收藏级设计的标准。同时我们也希望，在若干年后，人们翻阅中国设计史时，仍会认为，这场展会给人很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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