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詹姆斯·惠斯勒（James Whistler）自画像

詹姆斯·惠斯勒（James Whistler）被认为是艺术史上最伟大的孤独者之一，他从美国去巴黎再辗转到伦敦，与各种风格分分合合。但在19世纪先锋派艺术的一般词汇中，没有一个完全适用于他。

在喜剧电影《憨豆先生的大灾难》中，憨豆先生在欣赏名画《惠斯勒的母亲》时打了个喷嚏，不小心弄脏了这幅珍贵的名画。在擦拭过程中，他又做了进一步破坏。情急之下，他便将原本肃穆庄严的那张脸随手改画成了一个滑稽的头。

这幅《惠斯勒的母亲》并不像电影中所说藏于美国，而是收藏在法国巴黎的奥赛博物馆。它的作者正是被冠予“音乐画家”、“印象派的开拓者”等众多称号的19世纪著名画家詹姆斯·惠斯勒（James Whistler）。

詹姆斯·惠斯勒《惠斯勒的母亲》，1871年

旅居者

很难说清惠斯勒属于哪个画派，他有着自己独特且鲜明的风格。这与他走过很多地方，受过多种不同文化和艺术的熏陶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

画家詹姆斯·惠斯勒

1834年，惠斯勒出生于美国的马萨诸塞州，他的母亲是苏格兰人，是一位杰出的工程师；父亲是一名退役少校，担任西部铁路的筑路工程师。由于父亲要到俄国修建铁路，所以在惠斯勒七岁的时候，全家搬往圣彼得堡，惠斯勒便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画家詹姆斯·惠斯勒自画像

小时候的惠斯勒非常淘气，常常拿笔到处乱涂乱画，给父母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但是，也只有绘画的时候，小惠斯勒才能变得安静。他的绘画才能，可以说从儿时就开始展现。

14岁那年，惠斯勒曾立志要成为画家，但父亲知道后却大骂了他一顿，希望他将来可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但对画画的渴望，却一直藏在惠斯勒的心中。

詹姆斯·惠斯勒《Three Figures: Pink and Grey》

1849年，父亲病逝，母亲将惠斯勒带回美国。在当时，母亲希望惠斯勒可以子承父业，并改掉浮躁的性格，所以惠斯勒成功考入了著名的西点军校。

画家惠斯勒的母亲

但是，惠斯勒明显志不在此。在军校里，他依旧发挥着调皮的本性，在排队时偷笑、吃晚餐时迟到、留着长发，更甚的是在学校第三年的考试中，他的化学成绩没有通过考核，只有绘画一门课取得了较高的成绩。综合惠斯勒在校以往松懈的表现，以及极其不理想的考试成绩，西点军校决定将他开除。

画家惠斯勒

向来性格倔强的惠斯勒自然是不服气，于是他找到陆军部长杰弗逊·戴维斯，请求他帮助自己复学。不过，戴维斯没有帮他复学，反而是看重了他的绘画才能，将他介绍到了地图处处长本海姆那里，负责测绘的工作。

詹姆斯·惠斯勒《Grey Note -Mouth of the Thames》，1885年

可是，海姆很快便发现了一件使他头痛的事情——惠斯勒经手的每张地图的空隙上，都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头和动物。于是，在工作了12小时15分钟后，惠斯勒被解雇了。但也正是由此，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爱好的是什么，于是他离开美国，来到了艺术天堂——巴黎。

詹姆斯·惠斯勒《Nocturne: Blue and Silver - Cremorne Lights》，1872年

在巴黎，惠斯勒并没有结交那些保守而又传统的学院派艺术家，而是自然地与那些和自己志同道合且在当时作风最激进的年轻艺术家交往。他与画家亨利·方丹-拉图尔、阿方斯·勒格罗组成了“三人团”，并参加了由库尔贝领导的青年画家小组。

詹姆斯·惠斯勒《Brown Ink on Light Gray Paper》，1858年

库尔贝善于以生活中平凡的美为题进行创作，这给了惠斯勒很大的影响。他同老师一样，不喜欢维多利亚时期那些富有警示意味或者滥情的作品，所以惠斯勒和他的朋友们纷纷跳脱出《圣经》或者古典的绘画题材。

库尔贝作品

在惠斯勒看来，艺术应该不包含信仰、怜悯、关爱等七情六欲，他主张绘画仅只需要取悦眼球，而不应指望绘画来讲述故事或复制自然。对他而言，线条、形式和色彩的和谐布局远重于精确的细节。

詹姆斯·惠斯勒《James McNeill Whistler, Harmony in Grey and Green: Miss Cicely Alexander》

所以，惠斯勒多将作品命名为以颜色和音乐用语组合的词语，以此来鼓励观者注意画作的抽象特质。而他所提出的“纯画”概念，也直接影响了之后出现的唯美主义。

詹姆斯·惠斯勒《The Little White Girl: Symphony in White, No.3》

不过，他的作品在当时的法国还是太过前卫。1859年，惠斯勒的作品《钢琴旁》《白衣少女》相继被沙龙展拒于门外。一气之下，他将作品送往了“落选沙龙画展”，在这个展览中引起了不小轰动。一同参展的还有画家马奈的著名作品——《草地上的午餐》。

詹姆斯·惠斯勒《白色交响曲第1号：白衣少女》

詹姆斯·惠斯勒《钢琴旁》

这件事情发生后，惠斯勒觉得巴黎的艺术氛围太过保守。所以，他又离开了巴黎，前往了在当时较为开放的伦敦。

詹姆斯·惠斯勒《The Last of Old Westminster》，1862年

那段时间，欧洲艺术界掀起了一股“东方热”，而惠斯勒对东方的文化和艺术痴迷尤甚。在他伦敦的家里，收藏了大量中国的青花瓷器、日本的版画，甚至他睡的是中国式的床，使用的餐具也是青花瓷。

詹姆斯·惠斯勒《Rose and Silver: The Princess from the Land of Porcelain》，1864年

因为极度的热爱，所以惠斯勒在自己的作品中使用了大量的东方艺术元素。他让模特穿上和服，手持执扇，旁边摆放着青花瓷的花瓶，地毯、屏风上的图案充满了中国风格。

詹姆斯·惠斯勒《Caprice in Purple and Gold: The Golden Screen》，1864年

詹姆斯·惠斯勒《The Little White Girl: Symphony in White, No.2》，1864年

不仅如此，惠斯勒还仔细研究了葛饰北斋等浮世绘画家的作品，思考如何将西方艺术的三维空间与东方艺术的二维空间更好地结合。到后来，惠斯勒连签名都改为有着浮世绘画家风格的以JW为基础的蝴蝶标志，或许这是因为他的母亲常常亲昵地称他为“亲爱的蝴蝶”。

旅居者

惠斯勒不仅在创作上“离经叛道”，在生活中也是说话尖刻、争强好胜。他常常举止反常、怒气一触即发，很有自己的性格。

詹姆斯·惠斯勒《Little Rose of Lyme Regis》，1895年

1872年，赞助人雷兰德希望惠斯勒帮自己调整一下餐厅。但没想到，惠斯勒从小调整变为了大改造，他给餐室的房顶贴上了一层金叶般的荷兰合金，然后在上面画上了华丽的孔雀羽毛图案。他搬来家中古老而昂贵的西班牙挂毯，在上面画了蓝色和金色的日本风格的孔雀等等。惠斯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整个过程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重要的是雷兰德并不知情。

在原餐厅壁炉的正上方，悬挂着惠斯勒的作品《瓷器国度的公主》。

“我认为，你不应当在让我花费这么大一笔钱之前，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雷兰德只同意支付惠斯勒开出装修款价钱的一半，并停止了对惠斯勒的艺术赞助。不久之后，惠斯勒便宣布破产。

愤怒的惠斯勒创作了这幅《拜金者》来讽刺雷兰德

但惠斯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他对这段经历曾回忆道：“你懂的，画着画着就停不下来了。不用草稿，图案自动在笔下流淌而出。到最后已然渐入佳境，每一笔都是神来之笔......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创作的愉悦之中……”

也正如惠斯勒自己所说，这间“孔雀厅”可以被称之为杰作。从中可以看出，他对美感的追求远远超越了画框。

但类似的事情，并不只有这一次。1877年，著名评论家约翰·拉斯金和王尔德一同参观惠斯勒的一次十分重要的作品展。约翰·拉斯金在看到《黑色与金色下的夜曲：坠落的烟火》这幅画后十分不满，直接讽刺惠斯勒说：“把颜料罐打翻在画布上还要观众付钱，实在是一种欺骗。”

詹姆斯·惠斯勒《黑色与金色下的夜曲：坠落的烟火》

这样的侮辱惠斯勒怎能忍受得了，他直接以诽谤的罪名将约翰·拉斯金告上了法庭，并要求约翰·拉斯金赔偿200金币。拉斯金的代理人在法庭上问：“两天画成的作品也要200金币？”惠斯勒回答说：“我要的是我终身学识的报酬。”最终，惠斯勒胜诉，但只判得他四分之一英国便士。不仅如此，他自己还要支付一半的高额诉讼费，后来他将这枚硬币挂在表链上作为纪念品。

詹姆斯·惠斯勒《The Artist in his Studio》

可以说，不管是人生经历，还是艺术经历甚至个人气质方面，惠斯勒都具有一种无可辩驳的说服力，他永远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性格。美国评论家查尔斯·卡芬在1907年写道：惠斯勒不仅吸引了几个追随者或是模仿者，他是不自觉地影响了整个艺术世界。他的作品中，渗透着现代艺术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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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李佳祺]